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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毅到铁镜
黄炳光

  1937年第二次国共合作不久,陈毅受中共南方局的委托,从吉安经安福、莲花,来到永新铁镜山,找当时的湘赣省委书记谭余保,商讨湘赣游击队出山抗日事宜。

  我当时任湘赣独立团的特派员,在段焕竞、刘培善部下工作,亲自参与了护送陈毅找谭余保的全过程,现就我记忆到的回忆如下:

  1937年9、10月间,晚稻已经收割完了。一天在独立团驻地九陇山下,突然来了4个陌生人。出于警惕,刘培善马上命令我带两个战士下山了解情况。我们三个人出发后,就往山下的一个村子奔去。还没有进村,一个年约50上下的妇女拦住去路,说:我家来了一个穿长衫、戴礼帽、戴眼镜的人,还有一顶轿子、两个轿夫,并有一个象勤务兵的人。来人说什么国民党共产党不打仗了,搞合作,还要找游击队。很明显,这位妇女对他们产生了怀疑,刚才是来向游击队报信的。因此,这位妇女也竭力劝我们不要进村去。我问她,这个人带了枪没有,她说没看见。我说不要紧,我们去看看,如果是坏人,我们就把他杀了。

  陈毅这几个人(其中一个勤务兵据说是莲花国民党政府派给他的)坐在这家人家的厨房里,我们一进去就审问他。陈毅很坦然,对我们审问一点也不在乎,反而给我们说起了国共合作,一致对外,西安事变等情况。我们说,你有证据没有?陈说有,不见到你们的主要负责人不交。我又问:还有什么文件?他说有《抗日救国十大纲领》。这是公开了的,你们可以看看。说着,他当场就展开给我们看。我们看不出什么破绽,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石印还是铅印记不清)。看完以后,他问我们是游击队吗?我说是。他就要我们带他去找游击队的领导。我灵机一动,对他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游击队领导人找来。借此机会,我暗暗地将两个战士安排在房子的外面进行监视,然后跑步上山把刚才发生的情况向段焕竞、刘培善汇报了。刘培善说:把他带上来。这样,我就下山把陈毅带了上来。陈毅上山后,便把项英写的一封信交了出来。

  陈毅在九陇山只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刘培善、段焕竞、罗维道和我四个人又问了他很多情况。陈毅大讲国共合作的道理。他侃佩而谈,找不到嫌疑之处。刘培善悄悄对我们说:这个人不简单,有口才,如果真的搞国共合作,把他杀了就麻烦了,对革命事业不利。议论结果,决定当天晚上由我带20来个人送他去省委找谭余保。但省委机关在那里,我不知道。因此,我对刘培善说:省委机关驻在那里我还不知道呀!刘培善说:我告诉你们,省委在铁镜附近的山里。

  从九陇到铁镜有100多里路,我们白天休息,晚上赶路,走了两个晚上才到达。从九陇开始,陈毅一直坐轿子,走了一、二十里路,两个轿夫跑了一个。陈毅当时的身体不好,对我说:我实在不能走,这样吧,我的身份公开了,我白天走,你们晚上走,我们约定一个地点会合好吗?我怕他跑了,说:还是慢慢走吧,通过了敌人的封锁线,我再找个老俵抬你。结果通过封锁线后,我们又找了一个老俵抬他。

  我们走着走着,走过了永新,挨到莲花边境后又折回到永新。我清楚的记得,这个地方就是禾山。当年有红色政权时,这里有一所医院,叫黄岗医院,有一次我负伤,在这里住过院,后来留在这所医院的残废所任指导员。医院刷写的标语至今历历在在目。地形清楚了,我们从黄岗直往铁镜走去。这天下午三、四点钟从黄岗出发,天擦黑即到了目的地。

  到了铁镜,没见到什么动静,我便冒然地问了这里一个尚未收工的农民说:“同志,我们游击队的司务长还没有下来吗?”这个人答道:“下来啦,刚刚走。”我就知道部队就在附近了。这时,当地一些农民看到陈毅这身打扮,以为我们是国民党来搜山的,都吓跑了。我便对陈毅说:“老百姓看到你这样子都跑了,我们不要再往前走了,在这里弄点吃的,在山上睡觉吧!”

  第二天,我带了一个同志进山去找省委。从铁镜村往山里走了三、四里路,就看见了脚印子,再过一点就看见了哨兵。放哨的一发现我们就问干什么的,我向他们说明了来意,他就让我们进去了。进到省委驻地,只见一个棚子里坐着颜福华(后叛变)和谭余保。颜福华首先看见了我,就问:“嘿,黄炳光,你怎么来啦?”我回答说有事。潭余保一听有事,就大声问道:“什么事?”我说:“送来了一个人。”“什么人?”“陈毅。”话还没说完,谭余保在桌上猛拍一掌,说:“叛徒!叛徒!叛徒!”接着又问:“他在什么地方?”我说在山下铁镜。“不要让他跑了,派个警卫班去,把他绑起来!”这时谭余保叫我在山上休息,让同来的那个人下山去带陈毅。

  记得陈毅上山时还风趣地说:“哎呀,你们这里倒很阔气啦,还能搭这样大的棚子,我们那里的棚,只能钻进去睡觉哩!”护送陈毅的任务完成了,第二天我就动身回九陇去。至于陈毅和谭余保的谈话内容,我就不知道了。

  

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16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