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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张敬尧
许和钧

  北洋军阀混战时期,湖南在汤芗铭、傅良佐、张敬尧等相继统治下,备受摧残,尤以张敬尧为时较久,为祸最烈。笔者湘人,久欲撰写有关张敬尧事迹,借伸口诛笔伐,以见闻有限而未果。1962年夏,因病去北京就医,于友人家适晤民革成员、原籍安徽霍丘的薛光华老人,谈及张敬尧系他的小同乡,他由高等警官学校毕业后,与张同住北京。辛亥革命时,他任师、军长及江淮招抚使,北伐期间又被派往张敬尧部队做过策反工作,对张一生丑闻劣迹比较了解-笔者便请薛作了几次口述,记录经薛审阅后,再综合自己所知者略加补充,整理成篇,供有关方面参考。     

  张敬尧的出身

  张敬尧,别名勋臣,安徽霍丘人。族人多务农,惟他一家自祖父以来专事缝纫,并迁往颍上县南照集营业。南照集位于淮河边,系大别山竹、木、茶、麻汇集之所,为颖上县西南乡第一市镇。他父亲也读过几年书,由于科场失意,就在颍上县衙门口当“代书”,即包揽词讼的讼棍。张敬尧十六七岁时,因无钱上学,家里送他到南照集族叔张鸿勋所开的粮食店作学徒。第二年,他偷了族叔18串铜钱和5块大洋作旅费,跑到天津当兵去了。

  张敬尧的升官图

  张敬尧初入伍时,就闯了一桩大祸。一天,部队出操时,他的动作做得不对,又不服教练官的纠正,还打了教练官一下,按律应处死刑,次日由4个兵将他绑出去砍头处死,张痛哭流涕,哀求饶命。行刑者将他带到郊外,只用刀背在颈上按了一下,就这样瞒上不瞒下的销差走了,因此他得以不死。他流浪天律街头,乞求一个说书老者收为徒弟。先是代收座价,后来也代老者说一段书。终因不能安分守己,又混进了北洋军队。不久,北洋武备学堂在各部队选兵入学,张被选中,受训一个时期后回部队当上排长,从此官运亨通,逐步爬上去,升到旅长时,便调驻北京。某日,张听到袁世凯要举行阅兵典礼,并将邀请各国公使观礼,意在炫耀军威,张心领神会,将部队装备整齐,伺机对袁世凯、段棋瑞摇尾献媚,博得了袁、段的好感,袁对张说:“你还不错,今后你要好好干,将来我把你这一旅扩编为师。”同年,张奉调驻防河南。这时他已有独当一面的权力,在驻地自行招兵,编成一个师,电告袁世凯说:“奉大总统面谕成师,现已成立第7师(按,当时正缺这个师的番号),请赐予任命,并发给装备及饷项”云云。张对袁世凯的皇帝梦早有觉察,便又对袁的亲信左右说:“袁大总统九五之象,龙兴有日,君无戏言,难道不给我一个师长吗?”袁正各方物色拥护帝制的走卒,听到这些话当然称心,哈哈大笑说:“这回我被张敬尧这小子讹上了!”于是,下令任命张为第7师师长,并给该师头等装备和甲级开支,表明他已把张视为心腹。1916年,袁称帝时,蔡松坡自云南起兵进入四川讨袁,袁即派张等迎战,结果被击溃。

  1918年秋,北洋政府派傅良佐(湖南乾城人)统军入湘任督军,遭到湘人激烈反对。9月,零陵镇守使刘建藩和驻衡、永间的湘军第1师第2旅旅长林修梅联名宣布独立,接着湘西镇守使田应诏和张学济、胡瑛、林德轩、周则范等部,也都宣告独立。他们的目的并不仅是倒傅,而是反对北洋军阀,拥护孙中山领导的革命运动。与此同时,一些野心家争夺湖南地盘的斗争也在进行。谭延闿周旋于北洋军阀和桂系陆荣廷之间,冀图取得湖南督军兼省长的宝座;赵恒惕托病居丧,暗中活动。驻扎武冈、宝庆一带的湘军第二区司令周伟及第3团团长宋鹤庚等亦响应独立,并联络所有独立部队兴师讨傅。在这一战役中,傅良佐部一败涂地,傅本人秘密乘火车逃往北方,溃军由程潜以护国军总司令名义协同刘建藩收集起来。这时,北洋军阀的另一爪牙、驻岳州等地的吴佩孚却挺军南进,一直打到衡阳,使湘南的倒傅部队不能和湘西的倒傅部队会合,以致湖南大片土地和军政大权仍然操在北洋军阀手里,谭延闿、赵恒惕等也不能继傅登台,这就为张敬尧督湘造成了机会。段祺瑞以同乡关系,视张为皖系亲信,派他为援湘军总司令兼湖南督军。两年以后,张因作恶多端,为湘人驱逐。当时任第3师师长兼援湘军前敌总指挥的吴佩孚虽奉命援张,却坐视不理,反而率部北归,这是吴佩孚未能达到督湘的目的,用这一行动来报复段祺瑞的。

  一门七“帅”的丑闻

  张敬尧督湘时36岁,到40余岁在北京被刺身死的10多年里,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丑闻劣迹,传遍三湘。仅从一门七“帅”的丑闻,就可以看出他狂妄到了何等程度。

  按照当时的习惯,统辖两、三个省以上的军事首领才得称“帅”,统辖更多的省份以至掌握全国军事大权的才称“大帅”。张敬尧只是一个省的督军,居然命左右、部属称他为“大帅”。他既自称“大帅”。也就妄称他二弟敬舜为“二帅”,三弟敬禹为“三帅”,四弟敬汤为“四帅”。更可笑的是,连他的妹子也称“姑帅”,母舅到了长沙又称“舅帅”。这些“帅”仗着督军权势,目空一切,无恶不作。他们骄奢淫逸,狂螵阔赌,贩烟吸毒,酒食徵逐,固属常事;甚且卖官鬻爵,朋比分肥,规定头、二、三等县长、局长需要多少现洋,简任、荐任、委任等官职又需要多少财物,按级需索,贿赂公行。他们公开标榜的用人标准,一是本家,二是亲威,三是同乡。他们迷信看相算命。据说“四帅”敬汤在家放牛种地时,星相家说他的八字比“大帅”还好,张敬尧就叫这个22岁的娃娃来当旅长,还兼参谋长。张的妹子“姑帅”原已许配某杨姓官僚之子,张有个义子毛思忠,改姓张名继忠,年仅十多岁,长相还好,“姑帅”就和他姘居,并要大帅给他一个团长,于是人皆呼之为“少帅”。这便是一门七“帅”的由来。“姑帅不久便和姓杨的丈夫脱离,“少帅”恢复毛姓,二人正式结婚了。当时流行一首歌谣,挖苦张敬尧:“儿作妹婿,妹充儿媳,一门七帅,不如狗屎。”“少帅”的团里收编不少巨匪大盗,如轰动一时的“临城劫车案”主犯孙美瑶、孙美松部下就被收罗在他的团里。这批匪到湘后,挂着军队的牌子,四处骚扰,明抢暗偷。据闻有个时候,湖南各县城乡人民忍无可忍,趁他们过道时,伪作杀猪宰羊请他们吃酒,待上席后就将其武器夺走!用马斧乱砍,然后逃之夭夭。于此可见湘人对张部痛恨之深!

  张敬尧的搜刮和勒索

  张敬尧不择手段地搜刮民财。他的三个老婆,元配胖太太、次妻瘦太太,又收一个使女名大洪的称洪太太,都是贪贿敛财的“扒钱手”。张在湖南除纵兵劫掠之外,又开设祸湘的“裕湘银行”,发行害民的“惠民奖券”,强迫人民认购。又自兼湖田督办,盗卖滨湖垸田。更残酷剥削公营企业劳工,拖欠工资,以饱私囊,引起各业工友罢工抗议。他还盗卖矿权,摧残工矿事业,使之陷于绝境。并任意扣发各公私立学校教育经费,迫使学校停办。这类罄竹难书的罪恶,新闻界只要稍作揭露,报馆就有遭到封闭的危险。张敬尧搜刮、勒索、贪得无厌,又买田置地,盘剥农民,仅天津就有他的1000多顷水田,在颖上县又添了300多顷好地。霍丘西北乡,张敬尧有个堂叔叫张德行,由于“大帅”的关系,一县人都称之为“老太爷”,称其三个儿子为“大人”。张敬尧在霍丘又买了300多顷肥田交这位堂叔管理。张买田是恶买强要,只要看中谁家的田,就必定要弄到手里。在霍丘一带只要说起“桑营孜”张将军府,没有不谈虎色变的。

  张敬尧退出湖南的最后一幕

  当谭延闿、赵恒惕的湖南反张部队打到长沙的时候,张敬尧的残部向岳阳败退,沿途烧杀掳掠,无所不为。岳州有个美国教士被乱兵打死。美教堂立即电告美国驻华使馆,从上海派遣一艘兵舰向岳州疾驶,沿途撞翻我国若干民船,死人不少。此事固然是美帝横行无忌,草菅人命,但肇祸者还是张敬尧的部队。

  张敬尧之死

  张敬尧在湘失败后,曾在广东活动,后又到东北游说,都不得意,最后仍投奔吴佩孚。第二次奉直战争时,任吴部后援副总司令。1924年冯玉祥白南苑开向古北口途中,联合皖系、奉系向直系倒戈,号称国民军,把直系军阀曹锟、吴佩孚从北京驱逐出去,张敬尧也因而被捕。冯玉祥把张同曹锟的收支处长、绰号李六的李彦青一起押在北京旃坛寺。当斩李时,故意将张一道绑去。张大哭大骂说:“冯玉祥不是人,咱们总算是同事兄弟,你今天杀我不打紧,但不应把我和李六一道杀呀!”一会来了一个副官,将张松了绑,说是冯总司令不杀“大帅”,这回不过和“大帅”开开玩笑,试试你的胆量罢了。张敬尧死里逃生,可也吓出了一身冷汗。1926年,广东国民政府出师北伐。这时张宗昌据有直、鲁两省地盘,又有张敬尧作他的第1军军长(实际只有一个团的兵力),先是与袁家骥军同驻安徽六安一带,失败后又北撤毫县。到了那里,张因国民革命军派员向他策反,竟伪装邀袁家骥一同投效国民革命军暂编第11军军长马祥斌部。马、张、袁三人并已结盟拜把,不料张、袁二人反复成性,竟乘机将马出卖,掳往北方,马见了张宗昌愤然大骂,终于遭到杀害。国民革命军赦免了张敬尧这个刀下鬼,张敬尧却反而谋害国民革命军的重要将领,这不又提供了一个怜惜毒蛇反被蛇咬的严峻的历史教训吗?在北伐战争胜利发展的形势下,张敬尧这条丧家犬走投无路,终于无耻地投入伪满的怀抱,充当伪满的暗探,潜入北京活动。不久,张在北京东交民巷六国饭店被国民党军统特务暗杀,临死时手上还戴着两只金戒指和一只汉玉镯。
    
 

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16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