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六年，湖南省国民党召开各县市的常务组织的联席会议，我当时已作湘潭县党部的常务委员，我出席了那次会议，我被推为大会主席之一。开会时，正是马变的前夜。开会十天，结束时是五月十八日。我在会议中是主张分田运动，但主张五十亩以上就分。而闭会那天，更是风声鹤唳。我在闭会词中强调靠我们革命者的血来阻止反革命；我说只有大家肯为革命牺牲，革命才会成功……

　　五月二十日回潭，大家正在布置县农讲所开学，我兼所长，可全没注意反革命的情势。

　　这年的一月，毛泽东同志和戴树人来湘潭视察党务和农运。“有土皆豪，无绅不劣”，的确是千真万确的指示。毛泽东同志对我们的工作，有一些鼓励的指示。但我对革命认识太差，毫无理论基础。我当时守稳的信条……

　　马变时，我对革命与反革命不能有更好的认识，缺乏挽救革命的办法。当时与党的县负责同志何资琛见过一面，对当时环境没有正确的研讨。

　　五月二十九日，在最紧张局势下，我召集全县各级工作于部五百余人，在教育会大礼堂开会，我说出革命总会成功的，只要我们肯牺牲肯流血，会场空气屏息，气氛严肃。

　　在这次会的前几天，我们召集了湘潭、湘乡、衡山、长沙、醴陵、锡矿山几个单位的代表开过一次会议，决定组织湖南工农义勇军，选举柳直荀和我为正副总司令，王永祺为政治部主任，杨昭植为宣传部长，韩伟为军需主任。但由于我和直荀部长都不懂军事，对整个行动没很好计划，所以株洲、长沙各方面农民自卫军行动，都没有统一指挥，而基本的湘潭、湘乡两县的农民自卫军，又正在开始集合。我们的总部设在姜畲，而事实（上）我们又都在湘潭汽车站。迄到六月二日，许克祥叛军，已经开到湘潭，向我们开火了，我们的侦察员还没有报告。当时虽已集合了万余自卫军，实在是一盘散沙。许部枪声一响，抵抗不到半日，我们的队伍就散了。

　　我和直荀两人就逃到我的家里，住了两天，我们就到衡山。刚到时，该县农协、工会等革命团体已遭反动的政府解散；许多同志都纷纷逃散。我们遂到衡州。到时情景和衡山一样。我们又折回我的家乡。这时我痢疾非常厉害，行坐困难，而捕捉我的消息，四乡纷传。因此我们的行动就只能隐藏起来。

　　柳直荀住一时期，因见我病利害，他仍走衡（阳）、出安源又回长沙转汉口去了，到汉口时，来过一次信，说候唐总〔司〕令（生智）回湘解决。

　　我的病一直到八、九月才好，局势一天天凶险，通缉我的命令到处传播，说我在某地被捕等谣传。开始我住在族人和亲戚家里，后来他们怕了，我差不多没处可以寄居。　

　　（本文是王自申1944年4月13日在延安写的自传，原件存中央档案馆。标题为编者所加。）

　　附：湖南工农义勇军总司令部负责人简介

　　总司令柳直荀（1898—1932）：又名柳克明，长沙县人。中学时代即与毛泽东、蔡和森、张昆弟等交往，思想进步。1916年考入长沙雅礼大学预科，积极参加了湖南学生运动。1920年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192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湖南省政府委员、省农民协会秘书长、代理委员长等职。马日事变发生的当晚，柳直荀正在省农协主持召开会议，决定应变措施，不料被叛军包围。他临危不惧，率自卫队坚决抵抗。

　　第二天从长沙到湘潭，与中共湘潭地执委发动和组织湖南工农义勇军围攻长沙。围攻长沙失败后辗转到汉口，受党的派遣，参加了南昌起义。并先后在上海、天津、河南等地从事地下工作。1930年，他以中央军委和长江局特派员身份赴湘鄂西革命根据地，任红2军团政治部主任，兼红6军政治委员。1931年任中共鄂西分特委书记，1932年9月牺牲，时年34岁。1957年，毛泽东所写《蝶恋花•答李淑一》词“我失骄杨君失柳”句中的“柳”即指柳直荀。　　（龙正才辑）

　　副总司令王洪伦（1898—1954）：号纲举，后改名王自申，湖南省湘潭县人。毕业于湖南工业专门学校。早年在湘潭从事教育工作。1924年5月加入国民党，曾任国民党湘潭县党部监察委员、组织部长、农工部长、常务委员等职务，为国民党左派。进攻长沙计划失败后，他遭到国民党反动当局的通缉，先在农村隐蔽，后来转移到衡阳、桂林、上海等地坚持革命斗争。1932年4月在上海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日战争时期，先后在长沙、桂林、重庆、延安等地工作。1946年5月赴晋冀鲁豫边区任北方大学文教院院长。1948年以后，历任华北财经学院副院长、中国财经学院副院长、华中高师建校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华中师范学院院长等职。1954年2月25日因病逝世，终年56岁。　　（谭兴迪辑）

　　宣传部长杨昭植（1902—1927）：字君健，湖南省湘潭县人。早年就读长沙长郡公学。曾独办《潭影》周刊，揭露湘潭县政与教育的腐败。192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冬回湘潭，以湖湘小学为据点开展革命工作。先后任中共湘潭县城区支部书记和湘潭地执委书记，国民党湘潭县党部监委，省总工会执委、湘潭县总工会委员长等职。是大革命时期湘潭工农运动的著名领导人。

　　围攻长沙失败后，他深入湘潭南区发动农民，以图再举，旋转赴长沙等地联络各县农民武装，途中不幸被捕。敌人用铁丝拴住他的锁骨，押往县团防局，酷刑审讯三天三晚。6月6日被敌人杀害于湘潭县城学坪。临刑前，高呼口号，宁死不屈。反动派残忍至极，将其头斩下挂在学坪中央旗杆上示众，又将尸体劈成数块，浇上煤油，和着干柴焚烧，惨不忍睹。1928年5月21日，柳直荀在《布尔塞维克》上著文纪念湘潭暴动时说：“失败后第一个牺牲者就是我们英勇的战士湘潭县工会的委员长杨昭植同志。杨同志的死，是在豪绅资产阶级残酷的野蛮的死法中死去的。”高度赞扬杨昭植的英勇无畏，揭露了反动派的残忍。　　

　　政治部主任王基永（1903—1930）：湖南省湘乡县人，原为中共党员。1923年代表湖南学生联合会参加全国学生代表大会，被选为全国学联总会执行委员，留沪工作，就读于上海大学。1924年回湖南任中共湖南区委委员兼国民党湖南省党部执行委员。1926年任中共常德地执委委员非宣传部长和国民党湘西党务专员办公厅专员。1927年春任国民革命军35军政治部主任。进攻长沙失败后，他回到家乡，自动脱党。1928年到甘肃，化名王鸣真，1930年8月11日，做甘肃军阀马廷贤杀害于天水。　　

　　军需主任韩伟（？—1934）：又名韩友丁、韩酉丁、韩中石，湖南湘潭人。1925年6月，任中共银田特别支部负责人。后任中共湘潭地方执行委员会委员、湖南省农民协会驻湘潭特派员。1927年6月，担任中共湘潭县工委书记。后脱党，1932年在上海恢复组织关系。1933年7月，在上海被捕后叛变。后来担任国民党政府立法委员。1984年病死于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