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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阜山前女司令
张平凯

  一九二七年深秋的一天,在湘鄂赣边界幕阜山东面的一个小山村里,平江县东北两乡的党和农会干部正在开联席会议,忽然,一位齐耳短发,腰掖盒子枪,左臂佩带鲜红的工农游击队袖章的女同志,走到我跟前,亲昵地抚摸着我的脑袋,高兴地说:“小弟弟,你也来参加革命呀!”那时候,我刚十六岁,是游击队里的一个小战士,还不认识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同志。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平江北乡的游击大队长,乡亲们都称地做女司令,也称她做胡筠大姐。其实,胡筠同志当时也不过二十七、八岁,但她那稳健和刚毅的举止,那不平凡的经历,令人深深地钦佩和折服。

  不久,因为工作关系,我有机会常见到胡筠。进一步了解到,她对于劳苦群众怀着深厚的阶级情爱,对于党所领导的革命事业怀着坚定的信念;她有卓越的指挥才能,率领部队打仗,常常神出鬼没,把一股又一股的白匪、挨户团打得晕头转向。她那威震幕阜的游击队女司令的形象,闪耀着永不泯灭的光辉!

  背叛地主婆家,走上革命道路

  一八九八年二月十日,胡筠同志出生在湖南省平江县天岳乡一个小康之家。她的父亲胡竹安,由于打得一手好算盘,在平江县城的一家商店里当账房先生。胡筠读了五年私塾,又到县城进了高小;暇余时间,还学习珠算。她性格倔强,大胆泼辣,经常和村里的孩子们成群结队地去小溪里捉螃蟹,到山中去摘野果,到树上去掏鸟窝。经得父母同意,还和一班男青年一起拜师学武,练习拳术、刀法和臂力,常常双手提水不用扁担,和男青年一起比试力气的大小。

  一九一七年春,十九岁的胡筠,长成了一个标致的大姑娘,她身材修长,肤色白晰,说话、办事,精明洒脱,近邻远亲都羡慕赞赏这一个既有文化又有武艺的姑娘。这一年冬天,她由父母作主嫁给了虹桥李采藻的儿子李积琦。李家良田上千亩,房屋上百间。李积琦当时正在外面读书,而胡筠却只能关在家中做“贤妻良母”。这时尽管她生活舒适,可精神上却无比空虚和忧郁。

  一九一九年五四运动爆发了,胡筠的朋友、县中进步学生李宗白给她送来了进步书刊,给她讲秋瑾女士的英勇事迹,鼓励她冲破封建家庭的罗网,走向广阔的社会。从此,她更加厌恶家庭里的这种肮脏的荣华富贵,再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一天,她终于向老地主李采藻提出要求说:“我不能老在家里呆着,我要出去。”

  “出去?”李采藻十分惊诧,疑惑地问:“如今你是我家的媳妇,吃穿不愁,又有得伢仔,不在家好生享福,还出去弄么子作耍?那里能比家好?”

  胡筠执拗地瞥了公公一眼,又说:“我要出去上学,我应该再念它几年书。积琦不是也在念书么!”

  “念书么?”李采藻思忖片刻,觉得反正是自家媳妇,学得有出息了,也是自家的造化,便狡黠地笑着点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一九二四年八月,她考进了启明女子师范学校,这所女校位于平江城北鹤岭山下,校长凌容众、李樵松夫妇都是前清留日学生,结识过孙中山,参加了同盟会,是两位爱国知识分子。学校里还有我党的支部,芦竞如同志就是当时校党支部负责人。胡筠入校后,不仅学习用功,成绩优异,而且思想活跃,带头放了小脚,剪了发髻。

  这时,平江县已经成立了文化书社平江分社,胡筠课余经常到文化书社,借阅了《新青年》、《晨报》、《社会主义简史》、《向导》、《先驱》等大量的进步书刊。她还为师范班所办的《鹤鸣旬刊》编辑、撰写过一些观点鲜明、富有战斗性的文章。在这前后,她已由李宗白介绍,参加了社会主义青年团。

  一九二五年,“五卅”惨案发生后,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平江成立了“青沪惨案平江雪耻会”,并于六月九日,举行罢工、罢课、罢市,召开了数千人的群众大会。胡筠怀着旺盛的革命热情,投入了这一运动。

  这一年,平江买办商人、商会会长钟坦然、黄栋材购进英国煤油七千余桶,被平江雪耻会及县城学生以平江非通商江岸为理由阻油起岸达三月之久。至十一月二十八日,英商贿赂驻军团长李柱中,决定以武力起油上岸。平江雪耻会、工会、农会及学生千余人,在余贲民、钟期光等同志领导下,齐集码头,坚决阻止英轮卸货。胡筠冲锋在前,站到英轮的船头上,慷慨激昂地进行演讲,愤怒地揭露和谴责英帝国主义者屠杀中国人民的滔天罪行。群众听后更加义愤填膺,把英轮围了个水泄不通。后来因驻平江的反动军阀,充当帝国主义的鹰犬,调集大批反动武装,进行疯狂镇压。致使许多手无寸铁的学生群众严重受伤。胡筠也受了伤。然而她的大无畏的英雄气概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九二五年冬,她由青年团员正式转为共产党员。

   党指向哪里,就战斗在哪里

  一九二六年八月中旬,叶挺同志率领的北代军先遣团挺进到了平江县城。根据斗争形势的需要,平江县委决定派胡筠等同志到叶挺独立团担任宣传工作。当时,她还在启明女师读书,县委的负责同志向她转告这个决定之后,他爽快地答道:“叫我干么哩,我冒得意见。党的决定,我无条件地执行!”县委同志担心地说:“你是女同志,还是娃儿妈妈,困难是很多的,思想上也要有个准备哩!”胡筠说:“啧啧啧,说这些对我冒得用。困难再大,也比不得北伐革命打军阀,打豪绅这个事大呀!”她毅然离开了学校,按照县委的指示,组织了救护队,宣传队,准备着跟叶挺的独立团奔赴前线。

  北伐军攻克天岳关后,胡筠参加叶挺独立团政治处的工作,担任宣传队长。在做好宣传工作的同时,她还沿途动员群众,参加前线运输队,救护队和向导队,随军直到湖北的蒲圻、咸宁,参加了攻打汀泗桥的战斗。

  正当胡筠率领着支前队伍胜利前进到汀泗桥时候,叶挺同志找着她,依依不舍地说:“胡筠同志,你带领的支前队给了我们有力的支援,任务完成得很好,我感谢你们,全军的同志向你们致意!现在湖南省委来了个电报,令你们回湘,否则我们是舍不得你们离开的。再见!”叶挺同志握住了她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胡筠回到平江,着手组织农民自卫军。不久,省委又派她入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女生队学习。这个女生队,是我党专门培训妇女干部的地方。全队二百多名学员,是经过各地方党组织精心物色和考察选派的。胡筠在这里学习,进步很快,军事训练吃苦耐劳,一丝不苟。政治学习更是如饥似渴,孜孜不倦,读了不少马列主义通俗书籍。

  一九二七年五月,在蒋介石的操纵下,夏斗寅在宜昌叛变了革命,为了反击叛军,中央军校及武昌农运讲习所紧急动员将学员编为中央独立师,军校女生队编为救护队和宣传队。胡筠编入宣传队,参加了这次战斗。出征前夕,她挥笔写下了一首充满战斗激情和必胜信念的诗篇:

  绿荫深处无暑炎,

  席地看报也谈天;

  男女穿上军武服,

  革命阵营意志坚;

  保卫后方有责任,

  支援前线毋稍延;

  三镇基地金汤固,

  快听豼貅奏凯旋。

  在战斗的前沿阵地上,她出生入死、宣传民众,工作得十分出色。胜利之后,她又回到军校学习。可是,到了七月中旬,武汉政府的汪精卫也撕掉了伪装革命的面纱,整个武汉顿时焰入了一派白色恐怖之中。为了保存革命力量,胡筠同志奉命回到了湖南平江,参加了毛委员领导的秋收起义,投身于革命游击战争。

   巧妙地组织和领导革命的武装斗争

  初冬的一天傍晚,胡筠顶着寒风,离开了平江县委,来到北乡虹桥镇。在暮色苍茫中,她一边匆匆地行走,一边默默地记算了一下,自从上次离家之后,已有九个月了,她那刚满五岁的儿子小荣光,个头儿又长了吗?知道不知道我这个出外“念书”的妈妈又回来了呢?多么想立刻见到自己的孩子啊!

  但她现在却顾不上这些,还是径直奔向了农会。

  在农会里的人,差不多都是她的同学、同事、战友,在革命困难时重逢,格外亲热,都要求她讲讲斗争形势。她就把秋收起义的经过陈述了一遍,大伙听得入了迷。人们告诉她:她的公公李采藻和丈夫李积琦见势不妙,已经逃到长沙躲风去了,李家只有两个儿子住在附近亲戚家。胡筠听了这个情况,不禁眼睛一亮,对区委书记李宗白同志说:“宗白同志,我有一个想法,不知行与不行,提出来我们共同商量。”

  宗白同志说:“你先说出来大家听听。”

  胡筠同志说:“现在各地的豪绅大户为了守家护院,都在自办换户团。现在,我也想打着我家公公的招牌办一个挨户团。”

  “办挨户团?你发疯了么?”大家听了很惊异,不约而同地说。显然,都还没有弄情胡筠的意思,有人不禁怀疑起来,低语说:“她到底还是‘员外’的媳妇!”

  胡筠耐心地解释说:“方才我不是说了么,主要是打李采藻的牌子,目的是买到枪,把我们自己的队伍组织起来。”

  李宗白同志首先明白了她的意思,高兴地说:“用挨户团的名字,干共产党的事!活动方便,买枪方便,是不是这个意思?”

  胡筠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嘛。”

  农会的人才恍然大悟,笑了起来!“这可太妙了!那末……由谁出来办呢?……”

  胡筠理了一把头上的短发,看了看区委书记李宗白,说:“我是‘老员外’家的媳妇,当然由我来办。我写封信到长沙,叫他们父子弄点钱来。”

  大家一捉摸,认为胡筠说得很在理,加之她是中央军校的学员,又参加过几次战斗,大家一致赞同她为首组织武装。

  陈泰春同志也是区委负责人,他高兴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说:“既然用挨户团的幌子,就应该做得象一些,要有旗,有服装,选队长,还要有县团防局的印笺子。”

  “不!”胡筠打断了陈泰春的话,补充说:“除你说的之外,还要有我们自己的旗,镰刀斧头。衣帽既要有几套白狗子皮好应付表面;游击队的服装也要多做一些。”

  大伙钦佩地望着她,点头称赞说:“嗯,想得真周到!”

  说干就干,胡筠立即动手写起信来。有写给躲在长沙的公公和丈夫的,有写给长沙李家亲戚的,有写给平江县团防局的,内容都是一个:办挨户团,守家护院,求援买枪,经费就以仓库里租谷作抵押。

  不几天,李家“挨户团”成立起来了,弄来了各式新旧枪二十多枝,子弹五百余发,全区有五十多名精壮的青年加入。名义上,他们是被雇到李家守家护院的。实际上他们全是由平江北乡区委挑选来的,大部分是办农会的干部、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他们吃在李家,住在李家,手里拿着李家出钱买进的枪枝。李“员外”在长沙收到了儿媳妇办起挨户团的信,乐得立即回信,连声夸赞这位能干的三儿媳妇。

  几天后,胡筠突然接到消息:平江县及南江桥的挨户团要来这里剿共,要她的“挨户团”给予配合。胡筠同区委商量,决定采用“暂不暴露”的策略。该撤的撤走,该躲的躲开,院里留下几个团丁应付一下,其余的全部秘密转移,上黄龙山和幕阜山打游击。李家的两个儿子也走了,胡筠就趁南江桥的挨户团到来之前,发动农民打开了李家的粮仓,把粮食分给了穷人,还把李家的土地全部交给农会,准备分给无地的农民。穷人们得到了粮食,听说还要分地,高兴地赞叹胡筠同志和穷人心连心。

  胡筠同志的所作所为,李家“挨户团”的一举一动,终于被李家的两个儿子知道了。他们气得火冒三丈,非要跟胡筠拼命不可,结果被农会抓了起来,进行了斗争。

  这些情况也很快地被躲在长沙的李采藻和李积琦知道了,他们把她看作是忤逆不道、不共戴天的仇敌。此后,胡筠公开站到了穷苦人一边,向李家提出了离婚。一九二八年一月二十五日,县农民协会批复:“李积琦的反动立场不改变,就不能再做夫妻,必须离婚。”盖了县农会大印的批条寄到长沙李家。李积琦气冲冲地跑到长沙保安司令部,告了胡筠一状,说她是共匪,非要通缉她不可。并偷偷地把小荣光接到长沙去了。胡筠失去了亲生骨肉,这分明是一个割心似的打击,但她咬住牙关忍受住了。她对人们说:“我虽然失掉了自己的小孩,但我得到了更重要的东西——革命的武装!”

  有勇有谋的游击战争指挥员

  巍巍幕阜山,横亘在湘、鄂、赣三省的边缘,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三国时,东吴名将太史慈曾率领十多万大军沿山驻扎,营幕连绵数十里,幕阜山因此而得名。幕阜西麓的天岳关,地形更为险要。

  一九二八年古历正月,胡筠毅然与剥削家庭彻底决裂后,带领游击队开赴虹桥大坪的镇子里,召开二千多人的群众大会,斗争了李采藻、李天王几个大地主,烧田契、分存谷、毁债卷,并宣布将这几家地主的田、土、山、林分给全乡的贫苦农民。她把游击队的红旗公开亮了出来,自己担任游击队大队长,将队伍拉到幕阜山下,燃起了武装斗争的烛天火焰。

  从此,胡筠一骑白马,纵横驰骋于幕阜山周围和罗霄山脉北段的广大地区。她不但作战勇敢,有勇有谋,而且政策水平高,善于联系群众和团结争取多数,善于做政治思想工作。

  一九二八年三月,胡筠率领的游击队编入湘(阴)、平(江)、岳(州)工农革命游击纵队,她任特务大队党代表,同大队长喻庚同志一起率领队伍转战在幕阜山区。

  这时候,革命正处于低潮。县委领导机关从平江县城转到了乡下,白匪军、挨户团到处进行疯狂的清剿,许多工会干部和农会干部,许多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惨遭戮杀,工农革命武装不断地遭到袭击,有的甚至被敌人从内部瓦解。因而一度使革命陷入了极端困难的关头。平江县委决定调集革命力量,组织一次扑城战斗,打击敌人,扭转局面。湘平岳游击纵队接受了这一艰巨的任务。胡筠自告奋勇,回到北乡,协同北乡特区的李宗白、陈泰春、毛月笙、徐子俊等同志,组织了攻城指抨部。她还亲自带领特务大队的人马,担任县城西北面的攻城任务。战斗打响之后,她带领一支部队首先占领了西华山和画桥,控制了通往省城的交通要道,切断了来自省城的白匪军。凶顽的敌人一心要夺回他们失守的西华山和画桥,以猛烈的火力疯狂地进行了五次反扑,胡筠英勇果敢,指挥若定,组织力量打退了敌人,使我方攻城的部队按预定计划全面出击,仅用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就攻入了城内,接应了困在城里的九千农军。战斗中,由于她抓住了有利战机和占据了咽喉要地,在我军伤亡很小的情况下,取得了一次用低劣武器向现代武装敌军战斗的胜利。

  三月扑城一战,使游击武装力量得到了发展壮大,使平江全县的革命形势有了好转,各地的工农革命武装开始得到恢复和巩固,到处燃烧起了武装斗争的熊熊烈火,给了豪绅地主、白匪、挨户团以沉重的打击。一九三○年八月,红军第二次攻打长沙时,胡筠同志还兴趣盎然地谈起这次扑城的情景。

  扑城以后,湖南反动当局血洗平江,全县共产党员牺牲一万多人,县委负责人罗纳川同志壮烈牺牲。胡筠为了恢复县委组织,她化装成村妇,北到恩溪,南到福寿山,寻找失散了的县委委员和游击队的负责同志。不久平江新县委和游击司令部在福寿山成立。敌人获讯,对福寿山实行了严密封锁,放火烧山。胡筠和同志们在丛山峻岭中坚特斗争,断了粮食,就挖野菜充饥。没有食盐,就采来有碱味的五倍籽粒熬水喝。

  在一个黑夜里,胡筠带领两个游击队员到思村小镇搞粮食。镇上驻有一连白军,南、北两面山上筑有碉堡,他们机警地避开敌人的岗哨,来到秘密交通站,每人扛了一袋粮食,悄悄地摸出村外。这时,月亮冲出云层,清辉如水泻到山野上。他们刚爬上一个小山头,敌人就发现了他们的身影,以一个排的兵力,朝他们追来。胡筠当机立断,将自己背的一袋粮食交给两个游击队员,命令他们钻进密林,向驻地转移。而自己却向另一个方向跑去,边跑边踢响山上的石头,引敌人来追。敌人穷追不舍,她身体虚弱,一颗子弹又伤了她的手臂。正在这危急关头,事先布置好接应他们的游击队员,及时赶到,边打边撤,将胡筠救回上山。

  一九二八年七月二十三日凌晨,彭德怀在平江举行起义。胡筠在平江起义之前,奉县委之命进城与彭德怀部的党组织取得联系。起义前一天,她就按计划带领作战队伍潜进了城内,协助起义部队围攻了清乡司令部,逮捕了各乡逃进县城里的豪绅地主,并负责维护城里的社会秩序。在新成立的红军军部骨干会议上,彭德怀同志表扬胡筠同志,称赞她是一位出色的战斗指挥员。彭德怀同志还欢天喜地地对胡筠说:国民党真会吹牛皮,早就喊把你们剿掉了,可你们还有这么多人,这么多枪,硬是坚持下来了,真不容易呀!

  七月二十四日,平江县城召开了一万多人的庆祝大会,宣布成立红五军和平江县苏维埃政府,胡筠、李宗白等同志担任县苏维埃主要领导职务。她和县委、县苏维埃的同志率领游击队员和人民群众,把城里的军用物资、枪支、弹药连夜运往山区,并在县城附近的农村打了几个大豪绅,为红五军筹集了大批粮食、食盐、布匹和药品,并动员了一千多名青年参加了红五军。

  一个星期以后,国民党湖南省长何键,调集数倍于红军的兵力,从长沙直扑平江县城,红五军与游击队同敌人激战一天后,主动放弃了平江县城。为了配合主力红五军粉碎敌人的靖剿,胡筠率领一支游击大队转战于平江北乡。回来后,这支部队编入红五军吴溉之同志领导的第三纵队。一九二九年九月中旬,胡筠从百里外亲自到龙门界头来看望行军途中的吴溉之司令及她原来的战友和部下,见面时非常亲热,情景甚为感人。

  一九二八年十月,中共湘鄂特区委员会成立,滕代远任特委书记,胡筠任特委常委。平、浏等县游击队编入红五军,军部下辖五个纵队,胡筠任第一纵队党代表。

  不久,滕代远、彭德怀率五军军部和第四、五两个纵队上了井冈山,胡筠率部队返回平江,奋战于湘鄂赣边区的万山丛中。

  为革命流尽最后一滴血

  胡筠同志作为一个优秀的党的干部和出色的指挥员,总是处处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一九二八年秋,她与张井吾同志在艰苦的战斗生活中,建立了真正的爱情,结为夫妻。一九二九年七月的一天晚上,县保安团长朱兴曙率领全团匪兵,纠集南江、虹桥、钟洞挨户团四千余人,向游击队驻地桃花洞进剿。已经快要临产了的胡筠,仍率领游击队分三路阻击敌人。并亲临阵地,指挥游击队打退了敌保安团的四次冲锋。本来,同志们为了保证胡筠同志安全,曾派女卫生员跟随胡筠,以便随时照顾。但在战斗打响后,胡筠便命令女卫生员离开自己,去抢救其他伤员。正当山头上弹雨纷飞,硝烟弥漫的时候,指挥阵地上却传来几声婴啼。胡筠小心翼翼地将婴儿包扎好了,交给一个随军逃难的妇女,抱到山下去寄养。自己坚持不下火线。敌保安团长朱兴曙驱赶士兵冲锋,并高喊:击毙或活捉胡筠,奖大洋百元,官升两级。但胡筠机警地命令游击队三路夹击,把保安团打得大败而逃。同志们用箩筐抬着胡筠,顺利地转移了。长寿街的敌军赶上来追击游击队。胡筠坐在箩筐里,环视四周的地理环境,利用依山傍水的有利地形,迅速地作了歼敌的部署。她指挥一部分游击队员边打边退,把敌人引过河来。然后一声号起,隐蔽的游击队员突然冲上山头,占领制高点,朝敌人猛烈开火。敌人在山坡下、沙滩上、河沟里乱成一它。这一仗消灭敌人两个连。

  一九三○年七月二十三日,红三军团第五军、第八军、湘鄂赣独立师兵分三路胜利攻占了长沙城,成立了省工农兵苏维埃,胡筠任省苏维埃委员,中共湖南省委驻长沙办事处主任。主力红军第二次攻打长沙撤退转入江西后,湘鄂赣苏区的斗争进入更加紧张和艰苦的阶段。加之,以王明为头子的左倾路线在党中央取得统治地位,在军事上大打攻坚战、阵地战,在组织上推行宗派主义,大搞肃反扩大化,原湘鄂赣边区的主要领导干部大都受到了残酷的斗争。省苏维埃主席赖汝桥、省委委员张井吾,红十六军政治部主任吴天骥,红十六军九师政委李幼军等四十多个卓著功勋的同志被点名为“反革命”,关押起来了。胡筠同志也不能幸免,没有任何证据地被加上AB团莫须有罪名,送进了省委保卫局的牢房。

  胡先一贯对党对革命事业无限忠诚。这时尽管蒙受莫大的冤屈,但她坚决相信党组织会实事求是地把她的问题搞清楚,作出正确结论的。一个月、两个月过出了,没有任何人问过。她咽不下饭、睡不着觉,终日站在阴冷潮湿的窗前,焦虑得病倒了。

  湘鄂赣边区的广大人民和干部是了解胡筠的。有一天半夜,两个保卫局的干部,悄悄地打开牢门,给胡筠送来药品,并劝说胡筠离开这里,到那里都可以革命。但胡筠仍然坚信党能够实事求是地解决问题,她诚恳而感激地对这两位同志说:“我怎能在这个时候走呢!我这样一走,会在革命队伍中造成分裂和损失的!”

  在半年的时间里,仅湘鄂赣边区就有四十多名县以上的领导干部被撤职或被杀害了。这些优秀战友的不幸遭遇,使她的心情万分沉痛,一串串热泪夺眶而出。

  一九三四年一月的一个深夜里,寒风呼啸,星月无光,年仅三十六岁的胡筠同志,披保卫局执行队员秘密枪杀在平(江)、修(水)、铜(古)三县交界的冷水井的山坡下。她那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流在她自己多次战斗过的土地上……。这样一位杰出的英雄女将,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的事啊!

  在她牺牲九个月之后,我从湘鄂赣省苏副主席张金楼那里得到这个噩耗,悲恸欲绝,当即提笔为她写下了四句悼词:

  木兰岂肯效花娇,

  竹梅足迹遍罗霄;

  杜鹃映红湘鄂赣,

  幕阜芙蓉更娇娆。

  竹梅是胡筠同志的化名。在我们的故乡,“芙蓉”和胡筠二者读音十分近似。人民出于对这位中国早期无产阶级的女革命家,游击队女司令的爱戴,深情地赞美她为“芙蓉花”。木本芙蓉花是湖南最为名贵的花卉,朵大殷红,阿娜多姿,绚丽诱人。把胡筠比喻为芙蓉正是表达了人民群众对她的钦佩、敬慕之情。

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16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