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杂交稻处于攻关阶段的70年代初期,每逢新春佳节,因育种需要,袁隆平都坚守在海南育种基地。1974年春节,袁隆平照旧不能回家团聚。正巧在这时,袁隆平夫人邓哲因出席广东廉江一次生物防治会议,才得到来海南岛看望丈夫的机会。
春节那天,袁隆平带着妻子来到海南胜地“天涯海角”,只见茫茫大海上,一只只海鸥张开有力的翅膀,搏击狂风巨浪,向前奋飞。袁隆平触景生情,对妻子意味深长地说,“原来,我们是洞庭湖的麻雀,现在,我们要做太平洋的海鸥啰!”
几年之后,袁隆平那句富于哲理诗意的话,终于变成了现实。袁隆平和杂交水稻,展开腾飞的翅膀,飞过黄海、东海和南海,横渡太平洋,飞向菲律宾,飞向美国,从中国走向世界!
获“杂交水稻之父”殊荣
1979年4月,国际水稻研究所所在地——菲律宾的首都马尼拉远郊的洛斯巴洛斯镇,正在准备召开一次重要的水稻科研会议。
参加这次国际水稻科研会议的有20多个国家的200多名科学家。中国的袁隆平研究员因开创中国杂交稻研究之先河,获得成功,并广泛应用于生产而有特殊贡献,是应邀在会上宣读论文的科学家之一。
袁隆平随同中国水稻育种专家组一行4人,于4月中旬,从广州直飞马尼拉。
不知是由于自豪,还是因为第一次出席国际性科研会议,使袁隆平兴奋不已,无论是在飞机上,还是到了洛斯巴洛斯镇以后,他脑海里总在思索着他用英文写好的题为《中国杂交水稻育种》的论文稿。因为他深深懂得,这次应邀出席国际科研会议,不仅仅是介绍中国杂交水稻育种情况,更重要的是通过会议交流,向世人展示:杂交水稻为什么首先能够在中国研究成功?这是直接关系到中华民族形象和祖国尊严的大事情!
袁隆平做好了会前的一切准备。会议正式开始了。他认真听取各国科学家用英语宣读的论文。按照会议安排,每一组由两名专家发言,一名负责宣读论文,另一名负责即席答辩,第一组是美国与日本籍两位专家,美籍专家宣读论文,日本籍专家答辩。当他听到有些专家在答辩中平平的专业英语水平时,给首次出席国际科研会议的袁隆平,在用英语进行即席答辩时壮了胆。
中国专家组分工,由林世成研究员(国际水稻所理事)宣读论文,袁隆平负责即席答辩。《中国的杂交水稻育种》论文宣读完后,有专家马上提问:“中国杂交稻制种的异交率高,是通过什么措施提高异交率的?”袁隆平不仅听懂了那位专家用英语所提的问题,而且言简意赅地用英语作出如下解答:“第一,割叶,扫除传播花粉的障碍;第二,进行人工辅助授粉。”
中国专家的学术论文和即席答辩,使所有外国专家折服,连那位发问的专家听了后,也频频点头,表示满意!大家一致公认,中国杂交水稻研究和推广应用居世界领先地位。
这次会议上,中国的杂交水稻,引起了有威望的菲律宾国际水稻研究所和一些发达国家农业研究机构的重视和惊讶!他们惊讶地发现,杂交水稻是一项重大科学成就,在中国,杂交水稻比常规稻品种增产20%,这种巨大的增产潜力,解决了中国10亿人口的吃饭问题。
随后不久的1980年10月~1981年6月,袁隆平应邀赴菲律宾国际水稻研究所讲学和进行合作研究,尔后的1982~1986年,袁隆平每年都要赴国际水稻研究所从事杂交水稻方面的合作研究。1982年在菲律宾国际水稻研究所召开的一次学术讨论会上,幻灯不寻常地映出了“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的醒目字幕和他的头像,会场为之欢声雷动,来自世界各国不同肤色、不同民族的专家学者都一致起立,向袁隆平鼓掌致意!
菲律宾各大报刊当即以显要位置,报道了这次会议的消息。从此,“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的大字标题和他的头像,不断地出现在国内外的各种报刊杂志上。一些著名的国际水稻研究单位都纷纷邀请袁隆平前去讲学、传授技术和进行合作研究。
从此,袁隆平与杂交水稻,远涉重洋,从中国走向世界!
多次赴美国传授、转让技术
随着中美关系大门的打开,袁隆平与杂交水稻的有关信息很快传到了美国。
1979年5月,美国著名的圆环种子公司总经理威尔其访华时,我国农业部种子公司送给他1.5公斤杂交稻种,共3个组合,每个组合0.5公斤。威尔其带回去小区试种,表现了明显的优势:与美国当地的水稻良种比较,增产33%~93%。
1979年12月,威尔其对杂交稻表现了浓厚的兴趣,再次来华,经过谈判,与我国种子公司签订了在种子技术方面进行交流和合作的原则协议。
1980年1月,威尔其第三次来华,双方正式签订了合同。合同规定:中方将杂交稻制种技术传授给美方,在美国制种。制出的种子在美国、巴西、埃及、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6国销售。圆环种子公司每年从制种总收入中提取6%付给中国作为报酬,合同期20年。这是一项对于两国和两国农业科学技术都很有意义的合同,也是中国农业第一个对外技术转让的合同。
根据合同,中国的袁隆平、陈一吾(湖南省农科院副研究员)、杜慎余(湖南省慈利县良种场场长)3人应邀赴美国进行技术指导。1980年5月9日上午7时半,从北京起飞,历时10多个小时,到达美国西部重镇洛杉矶。迎候在机场的威尔其和美国专家,陪同行车5个多小时,抵美国西部埃尔森特罗。第二天驱车到制种基地——国立加利福尼亚州大学农业试验站。
袁隆平等3人应邀赴美主要任务是传授杂交稻制种技术。到美不久,就应加州大学农学院邀请,与教授、研究生们举行座谈,并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又应邀参加全美水稻技术会议。美国许多农业科技人员对中国的杂交水稻从起步到三系配套,只用了9年时间表示敬佩。西方石油公司(圆环种子公司的母公司)董事长汉默博士召开股东大会,请袁隆平出席,并安排首席座。美国当地报纸、杂志和电视台专题报道了中国杂交水稻的成就和袁隆平等人到美国传授制种技术的消息。
中国杂交水稻在美国经过两年试种,取得了显著的增产效果。为了更好地推广杂交水稻,美国西方石油公司于1981年7月,特来我国拍摄一部以中国杂交水稻为中心内容,题为《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花园里——中国杂交水稻的故事》的彩色纪录片。当摄制组来到中国杂交水稻的发祥地——湖南省安江农校拍摄袁隆平选育杂交稻过程时,袁隆平既当“演员”,又当翻译,给摄制组留下深刻印象。影片解说词高度赞誉杂交水稻这一科研成果“解决了世界各族人民的吃饭问题”。摄制组组长劳克先生说,“这个影片拿到西方去放映,将会震动西方世界,将会吸引更多的人们了解中国。”录音工程师说,“中美建交填补了历史的鸿沟,两国的合作前景是美好的。”该影片除了在美国放映外,1983年7月,日本电视台也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了播放。日本的《神奇的水稻的威胁》一书中称:“杂交水稻这一海外传奇给日本带来了风暴”,以致有人把杂交水稻比之为东方文明古国的中国继指南针、火药、纸张、活字印刷术“四大发明”之后,对人类做出的第五大贡献。
美国在接受中国杂交水稻技术转让后,还面临许多技术上的难题。袁隆平曾先后5次应邀赴美传授技术。同时,还先后派助手尹华奇、李必湖、周坤炉等赴美国传授杂交水稻育种和制种技术,经过连续3年的努力,帮助他们解决了不少难题,受到了美国圆环种子公司总裁约翰逊先生的赞扬。
1994年2月28日至3月12日,应美国德克萨斯州水稻技术公司总裁罗宾D•安德士的邀请,笔者跟随袁隆平先生赴美国休斯顿与该公司共同开发两系杂交稻举行谈判,草签了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与美国水稻技术公司合作开发两系杂交稻的协议,不仅加快了两系杂交稻进入国际市场的步伐,而且促进了两系杂交稻的合作研究。1994年9月10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部正式批准了这一协议。从此,杂交水稻走向世界又迈出了新的步伐。
举办杂交水稻国际培训班与国际学术讨论会
为适应全球杂交水稻热的新形势,近10多年来,在中国长沙举办了多期杂交水稻国际培训班与多次杂交水稻国际学术讨论会,有力地促进了全球杂交水稻事业的发展。
1980年9月与1981年9月,中国农业科学院与国际水稻研究所共同在湖南省农科院主办了两期杂交水稻国际培训班,袁隆平作为主讲教师给来自10多个国家的专家讲授了杂交水稻方面的主要课程,拉开了国际培训的序幕。
1986年10月在长沙召开的首届杂交水稻国际学术讨论会影响深远。这次国际学术讨论会是由国际水稻研究所与湖南省科协、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联合举办的。与会人员多数为国内外著名专家、学者。其中来自美国、日本、菲律宾、比利时、巴西、埃及、印尼、伊朗、意大利、印度、墨西哥、斯里兰卡、英国、泰国、马来西亚、孟加拉、荷兰、加纳等20多个国家的专家、学者70多人,来自中国24个省、区的专家、教授140多人。
会上,袁隆平教授作了题为《杂交水稻研究与发展现状》的学术报告,并提出了今后杂交水稻发展的战略设想:即通过“三系法”过渡到“两系法”,再向“一系法”发展;从利用品种间杂种优势,发展到利用亚种间杂种优势,进而利用种间、属间远缘杂种优势。同时指出:要想达到这些战略目标,必须将新的育种材料与新的育种方法相结合,才会出现新的突破。他的这一战略设想,得到了与会专家、学者的赞同,并写进了会议文件。
会上,还有斯瓦米纳森博士等15位中外专家作了学术报告。国际水稻研究所向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赠送了纪念匾。匾上用中、英两种文字刻写着:
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
国际水稻研究所荣幸地祝贺第一次国际杂交水稻学术会议在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召开。在富有历史意义的地方召开这一学术会议分外合适。这里,通过袁隆平教授和其他中国科学家卓越的研究以及有关人员献身的劳动,使杂交水稻应用于生产成为现实。我们祈望,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成功地发展成为杂交水稻研究和培训的国际著名中心。
所长:姆•斯•斯瓦米纳森
1986年10月8日贺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在有蛟龙。”国际水稻研究所所长斯瓦米纳森博士风趣地对记者说,“长沙在世界上的知名度很高,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湖南农业科学院、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在这里。水稻是自花授粉作物,以前没有人认为它会有杂交优势,是中国把这项研究抓了起来,为解决世界粮食问题做出了贡献。国际上认为,水稻高秆变矮秆是第一次绿色革命;杂交水稻是第二次绿色革命。”“你们的成功在于把科研和生产联系在一起。‘野败’的发现是杂交水稻研究的重要转折;制种研究为大面积生产打开了道路。我们这次是来认真学习的。希望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能逐步成为世界水稻的研究中心。”“袁隆平先生多次来国际水稻研究所指导工作,我们非常感谢他的帮助”。
会议期间,湖南省省长熊清泉宴请中外专家,菲律宾原农业部副部长、菲律宾大学副校长、国际水稻研究所中国联络员乌马里博士在宴会上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真诚感谢湖南省与长沙市政府和人民对这次大会的支持。他说,“中国有句古话:‘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但对水稻科研工作者来说,应是‘上有天堂,下有长沙’。因为,杂交水稻研究中心就在长沙,这里是各国杂交水稻科研工作者的‘麦加’圣地。如果你没有见过‘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那么,你的科研旅途才刚刚起步。在这次会议上,各国科学家学到了很多的经验和知识,受到了很大的启发。应该感谢中国科学家。”
从这次大会以后,受联合国粮农组织和中国农业部的委托,多次在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举办杂交水稻国际培训班,1992年元月在这里举办了首届无融合生殖国际学术讨论会。1997年9月,又在这里举办首届农作物两系法杂种优势利用国际学术讨论会。这次会议有来自中国16个省、市、区和美国、日本、德国、印度、越南等8个国家和国际机构的科学家共90余人。在袁隆平院士“两系法”技术路线的指引下,我国的两系水稻、两系高粱、两系小麦、两系油菜、两系棉花、两系苎麻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两系法杂种优势利用仍处世界领先地位。这次国际学术讨论会有力地展示了农作物两系法研究成果,促进了农作物两系法研究与应用的进展,得到了国内外专家们的一致好评。
连获8次国际科学大奖
随着杂交水稻在世界各国的试验试种,杂交稻研究与应用已引起世界范围的关注。作为“杂交水稻之父”的袁隆平,近20年来,先后应邀到了菲律宾、美国、日本、法国、英国、意大利、埃及、澳大利亚、加拿大、墨西哥、印度、缅甸等10多个国家和我国香港、澳门地区,进行讲学、传授技术、领奖、参加学术会议或技术合作研究等国际性学术活动20多次,在全球产生了广泛和深远的影响。
袁隆平和杂交水稻自1981年获得国内建国以来第一个特等发明奖以后,又连续获得多次奖励,1991年获中共湖南省委、省政府授予的首届“科技兴湘奖”;1992年获中共湖南省委、湖南省人民政府授予“功勋科学家”荣誉称号;1995年获首届何梁何利基金生物学奖;1999年,中国科学院北京天文台发现的编号为8117号小行星,被命名为“袁隆平星”;同年获中华人民共和国人事部颁发的“杰出专业技术人才”金质奖章。在国际上,从1985~1998年,又连续荣获8次国际性科学大奖。这8次大奖是:
第一次:1985年10月15日,在中国北京,获联合国世界知识产权组织颁发的发明和创造金质奖章和荣誉证书。奖章正面的英文是“世界知识产权组织”,背面是两株稻穗,英文是“杰出发明家 北京 1985”。
第二次:1987年11月13日,在法国巴黎,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986~1987年度科学奖。这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科学部门4个奖中的最高奖,也是中国专家首次获得等级最高的世界性嘉奖。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姆博先生在颁奖会上称赞袁隆平取得的科研成果,是继70年代国际培育半矮秆水稻之后的“第二次绿色革命”。袁隆平将这次获奖的1.5万美元奖金全部捐献作为杂交水稻奖励基金,以奖励在这一领域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科学工作者,以期望中国在这一领域继续保持世界领先地位。
第三次:1988年3月14日,在英国伦敦,获国际让克奖的奖章、证书和奖金2万英镑,以表彰袁隆平研究成功杂交水稻,对世界粮食生产做出重大贡献。这是我国科学家首次获得这项荣誉,袁隆平的夫人邓哲也应邀出席了授奖仪式。对袁隆平获国际让克奖,国际水稻研究所所长、印度前农业部长斯瓦米纳森博士给予高度评价,他说,“我们把袁隆平先生称为杂交水稻之父,因为他的成就不仅是中国的骄傲,也是世界的骄傲。他的成就给人类带来了福音!”他认为,袁隆平一旦解决远缘杂交水稻优势的利用,就有希望解决全人类的饥饿问题。
第四次:1993年4月14日,获美国菲因斯特“拯救饥饿奖”,奖金1万美元,以奖励他为解决人类饥饿问题所做出的杰出贡献。
第五次:1995年10月,在加拿大魁北克市,获联合国粮农组织设立的“粮食安全保障荣誉奖章”,这是联合国成立50周年之际,世界粮食组织奖励为世界粮食生产做出突出贡献的科学家而设的,全世界获此殊荣的仅6人,袁先生是亚洲的惟一获奖者。
第六次:1996年5月,在日本,获“日经亚洲大奖”,奖金300万日元。
第七次:1997年8月21日,在墨西哥国际小麦、玉米改良中心召开的“作物杂种优势遗传与利用国际学术研讨会”上获得国际农作物杂种优势利用“先驱科学家”荣誉称号。
第八次:1998年11月4日,在日本,获“越光国际水稻奖”,奖金30万日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