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9月7日,毛泽东回湖南调研考察。
9月6日深夜,毛泽东从武汉到长沙。7日,毛泽东在专列上接见省委第一书记张平化、书记李瑞山、华国锋,听取湖南工作情况的汇报,并就抓紧抓好农村工作发表长篇谈话。毛泽东在长沙的讲话,断断续续,边听别人汇报,边发表自己的意见、看法,虽然显得零散,但许多观点是很鲜明的,很尖锐的,对于湖南省委的干部,提高理论水平,认清形势,做好工作,是很有帮助的。毛泽东说:
与华国锋同志谈过两次话,有帮助。当时你说在四个方面钻了牛角尖。说人的体力差了,地瘦了,畜力弱了,茬口乱了。结果六二年的收成超过了估计,增产九亿多。讲的老实话。
毛泽东对党政干部讲老实话十分强调,1964年5月12日,他在从南京到济南的专列上听取山东省委书记谭启龙的汇报,在会上插话说:
湘潭地委华国锋1962年上半年跟我讲,他钻了牛角尖了。他估计人的体力下降了,畜力弱了,地力弱了,农具差了,因此一时不可能恢复,而就是没有估计到“六十条”的作用。那年结果增产了10亿斤,常德地区也增产10亿斤。两个地区合计就是20亿斤。“六十条”、“双十条”为什么能调动人的积极性呢,因为它解决了人民内部的矛盾,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把力量组织起来。
这一次,毛泽东在对张平化、李瑞山、华国锋的谈话中又强调说:
有两种人,一种讲真话,一种讲假话。不要反瞒产。瞒产百分之二十,无非也是养猪、养鸡鸭,大队、小队、社员都有点存粮好。公开让瞒产,增产就增购,不好。反瞒产是最笨的办法。粮食本来是农民的,他不会把粮食丢到地里腐烂,有的要上自由市场卖。瞒着社员私分是不对的。
毛泽东还说:机关里的青年人,要他们做那样多的工作?搞半天工作,半天学习或劳动。不读一点书,学一点本领,“四十、五十而无闻焉?不足畏矣!”他们只知道扫地、倒茶水,招呼老爷。这些服务人员有几百万,一个县有几百上千人。武昌县三十万人,有八百人。搞那么多人做什么?领导不办事,科员当政。还得大批精简下去,或者去读书。不然,人多了,吃了饱饭要革命,就多搞表报,多开会,打电话。
在长沙期间,毛泽东再次给予岳阳县毛田区的生产管理经验以较高评价。他还要求:搞社教,要把民兵搞好,首先要落实组织。
毛泽东还分别致电朝鲜、保加利亚党和国家领导人,祝贺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成立15周年和保加利亚社会主义革命20周年。毛泽东致信康生,要他向北京图书馆、北大图书馆找一些美国历史书,数字不要太多,要有马克思主义者写的,也要有资产阶级学者写的。毛泽东还会见了周世钊等老朋友,与他们亲切交谈,合影留念。
9月7日晚上,毛泽东乘火车抵达南昌。
1964年10月14日,苏联发生了重大事变,赫鲁晓夫被苏共中央全会罢免。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两大新闻同时公布,全世界为之震惊。4月,毛泽东在长沙停留期间,邓小平专程来长沙,送审以毛泽东的名义致苏联党和国家领导人的电报,向毛泽东汇报“九评”以后的有关问题。毛泽东致电苏联党和国家领导人,祝贺勃列日涅夫和柯西金分别就任苏共中央第一书记和部长会议主席。同时祝贺苏联“上升”号宇宙飞船发射成功并顺利着陆。赫鲁晓夫下台,中国原子弹爆炸成功,证明中国党和人民不怕卡、不怕压、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方针是正确的。毛泽东曾说,中国原子弹爆炸成功,应该给赫鲁晓夫发一个一吨重的大勋章。
历史档案:毛泽东接见湖南省委同志的谈话纪录(1964年9月7日)
1964年9月7日,毛泽东在长沙接见湖南省委张平化、华国锋、李瑞山三位负责同志,在座谈和听取汇报中,发表了较长的讲话。根据当时记录整理的档案《毛泽东接见湖南省委同志的谈话纪录》,抄录如下:
与华国锋同志谈过两次话,什么时间?(国锋:在一九六三年一月与十月)。有帮助。当时你说在四个方面钻了牛角尖,说人的体力差了,地痩了,畜力弱了,茬口乱了,(平化、瑞山:我们当时算了死账,沒有看到人的因素)。结果六二年的收成超过了估计,增产九亿多。讲的老实话。
李瑞山有一次谈话,我看你紧张,(瑞山:当时煤很紧,大家要得多,有的是故意多要)。有两种人,一种讲真话,一种讲假话。有的要的多,用的少,有的可以打折扣,有的少给很多也可以。
(当谈到有些人要东西就会吵架时)不要那些吵架的人去干,你们干嘛!不然层层紧张。
(当谈到湖南今年年成好,有些水灾,问题不大,城西垸生产自救情况时)城西垸溃垸,夏天堵了口,自己能解决大部分口粮,好。
(当谈到下面又有反瞒产的,这样作不对时)不要反瞒产。瞒产百分之二十,无非也是养猪、养鸡鸭,大队、小队、社员都有点存粮好。公开让瞒产。增产就增购,不好。反瞒产是最笨的办法。(平化谈到郑州会议主席关于不让反瞒产的指示时)粮食本来是农民的,他不会把粮食丢到地里腐烂,有的要上自由市场卖。(平化:瞒产有两种,一种是社员大家瞒的,一种是少数干部瞒的,实际是私分贪污)瞒着社员私分是不对的。
你们单一经济转的如何?只搞粮食不搞棉麻?棉花湖北能种,湖南不能种?常德地区能种,湘潭地区不能种?(平化:各区经过试验都可以种)有的私人种,集体也种,关键在教育干部。
(当谈到嘉禾每人一亩半田,十五年来要靠国家调入粮食时)嘉禾不多产粮,多种经济作物吗?(答:也不多)根本不给。过去犯错误,给多了,现在一粒也不给,至少还要上交一、二百万斤。
(当谈到山林问题时)分到私人的山,种树吗?
(当谈到有的借口留自留山,实际上把好山都分到户,现在我们要坚持六十条,把多分的收归集体时)收回集体不乱砍?能植树吗?所谓乱砍有两种:一种连根砍,一种砍得留下很少树枝了。
(当谈到收归集体可以造好林时)要依靠集体造林。人还是这些人,要把他们的思想讲通,少数为私,多数为公。国家干部有薪水有饭吃,搞什么私?公社干部以上要为公。
(当谈到省委的试验山时)省委的试验山二百多亩,哪里有劳动力?
(当谈到是依靠生产队几个队联营,现在还有公社经营的林场时)所有权是生产队的,公社经营哪里来劳动力?(平化讲了公社经营林场情况)公路河流两旁要植树,运输便利。湖南有湘、资、沅、澧四大河流,有不少的支流,可以放水簰。云湖水银田到麻石桥以下都可以放木头。造林不要只造一种。用材林有杉树、松树、梓树、樟树。桑树湖南不多,湘绣有名,但不产丝。桐油今后搞它一百万担。
(当谈到今年粮食产量如统计达到二百二十亿斤,瞒产量百分之十,则实际产量是二百四十亿多,是历史上最高水平时)瞒产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动物吃,留储备。粮食、经济作物、山林,都要搞好。
社会主义教育十年可以搞得完吗?(当谈到过去怕时间长,现在想通了时)怎样想通的?(平化讲了想通的过程)今年能试几个县?十个地委,每个地委搞一个县或半个县,有了经验,培养了骨干,以后就可以快些。
(当谈到第一批试点,省委重视,下去蹲了点,二、三批退步了时)第二、三批为什么退步了?(当谈到有客观原因,天灾,主要还是省、地负责人又浮上来了。韶山是毛华初负责搞的,沒有搞好时)只有副书记副县长搞。×××政治上不强,我给他三百元回湖南时,在杭州住、坐火车,都不给钱。
第二个修改后的十条发下来吗?是比较好一点吗?
(当谈到第二个十条修改后,比第一次搞关于放手发动群众问题更加明确,过去我们怕干部躺倒,过分强调依靠原有组织时)怕干部躺倒?坐一两年冷板凳也可以嘛!依靠干部洗手洗澡,态度又不严格。怕干部躺倒,越怕他,他威风越大。权又不在工作队手里,工作队也弱,结果不是帮助干部,而是害了这些干部。三分之一的基层领导权不在我们手里,究竟有多少,现在你们也不摸底。
(当平化谈到上次当主席问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曾说原来是敌人掌权、被敌人拉过去蜕化变质的,加上有严重资本主义思想的,有三分之一时)一不包括思想认识,二不包括一般的多吃多占,就是依靠百分之五不依靠百分之九十五的。
(当平化谈到现在蹲的湘潭良湖大队,十一个生产队有四个领导权有问题时)十一个有四个,其他的就干净吗?这些人怎么办?这些人不能杀掉,不能捕,有些不能再当干部。有三分之一的不当干部,不要紧,全国生产队以上干部千把万,有几百万不当。新上来的人,开始经验少,可能弱一点,以后会逐步提高的。只要依靠贫农,参加劳动,人总不是一下子成为英雄豪杰的,有一个生长过程。三分之一,几年来沒有抓,第一怪我们沒有抓,第二怪他自己。北戴河、十中全会以后,接着两个十条,少奇挂帅,就不能说没有人抓了。中央有人管了,你们这里谁管?(答:平化、延春抓)
(当问到×××同志调到甘肃时)×××有进步吗?(平化:问刘澜涛同志,说有进步)就是不下去蹲点。(平化:后期下去了)往下贯得多。六十条下去以后,群众讨论反映说,这样大的事情还和我们商量,过去作田的事情农民不能管,沒有作田的人管作田。下去蹲点很要紧,是转变作风的关键。不管哪一行业,都要摸清情况,才能有正确的政策。
你们为什么对中央不批评?中央的人也是一分为二,有比较好的,有比较不好的。越到中央,越脱离实际,越没有知识。我估计不是三分之一,而是一半以上。计委主任没有和任重谈过话,和你(指平化)谈过吗?(答:没有)你们为什么不说?(平化:林业问题到湖南后,就向上反映过几次)你讲你的,他不听。此次中央工作会议开了五天,各中央局同志要求谈中央与地方的矛盾问题。过去放得太多,什么也下放,现在中央又管得太死。有一个部长,一万元的修补费都不能批。有的旧厂,投资一万元、十几万元就可以设备更新,不给。而要搞一个中等的新厂,要花几百万元,就可以。制度不合理,不违反是错误的,错误的东西要顶住。一切正确的东西是下面来的,工人、农民、技术干部、支部书记,我们请教了他们,才有一点知识。毛田区有多少人口?(答:四万)正确的东西就是从他们来的嘛,自以为什么都懂,其实什么都不懂。
(谈到易俗河轮渡,汽油机着了火,烧死了人,要换柴油机就属于基本建设,批不准,轮渡停了好久,坐木划子,后来自行换了时)换成柴油机,是正确的,不是违法。
制度有正确的,有错误的,双十条还在改嘛!
计委、经委工作没有一个章程,要求他们搞出来。文化、教育也要革命,学生越读越蠢,离了书本还是书本,离了概念还是概念,越学越蠢,特别是文科。这一代是吃蜜糖长大的。一参加劳动,当兵,身体也好了。
(当谈到教育经费全省有一亿,如果拿出一半来搞半工半读时)教育经费三七开?二八开?搞点半工半读。
机关里的年青人,要他们做那样多的工作?搞半天工作,半天学习或劳动。不读一点书,学一点本领,“四十、五十而无闻焉?不足畏矣!”他们只知扫地,倒茶水,招呼老爷。这些服务人员有几百万,一个县有几百上千人。武昌县三十万人,有八百人。搞那么多人做什么?领导不办事,科员当政。我的文章,一定自己写。害病就自己讲,别人记,记后再修改。一九四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写的“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就是我讲,江青记录的。不要搞那么多的秘书、公务人员。我过去官也不小,中共中央的委员,国民党中央的候补委员,宣传部副部长代部长,从广州到长沙,一个人也不带,经过坪石,雇了一个挑夫。从长沙到上海,从上海到广州,都不带一个人。还得大批精简下去,或者去读书。不然,人多了,吃了饱饭要革命,就多搞表报,多开会,打电话。
(当问到大家过去读了几年书时)不要读那么多的书。大学没有课本,只准抄。抄了,背了,考了,就完了。搞个课本嘛!让学生自己看,你讲几句就行了,讲要点,出题目研究,所有的大学生都应当是研究生。要允许学生提怪问题,允许标新立异。打五分的并不见得好。北大一个女生,不抄讲稿,平时考试最差,毕业考试是文科第一名,大家奇怪,因为是她自己用心研究学的。先生讲的有些是错误的。我的办法是从不争多少分,我的品行分数都不好。有人说要开除我,王仁美的儿子王明夏,是数学教员,不主张开除。肖楚女,一天学校也未进过,是武昌茶馆里跑杂的。在广州当教授,是农民讲习所的主要教员,会讲帝国主义,有讲义。当时农民讲习所的考试方法不是突然袭击,出题目讨论,答了以后由肖楚女写出答案,分发给大家对照讨论。学习就是搞清思想嘛!先生也不一定完全正确。一师有个湘阴的柳先生,借给我资治通鉴看,文选红楼梦也是这个时期学的。有一个先生可厉害啦!给我下不去,我也给他下不了台,乘此机会我写了一篇文章,引王安石的话说“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惜”,后来这位先生还公道,说我的文章作得还好。不管对先生也好,对家庭也好,要斗争。无论中央、省委,都要提倡下面批评上面,主要从老百姓那里找知识,要接近工人、农民和工农出生的干部。修正主义说我个人独裁,只有我说的对。其实,我就不相信我的都对。我说的都是别人的,如三分之一,十大问题,都是别人告诉我的。食堂问题只有科学院昌黎组说的对,食堂散了有很多困难,还是办了。办食堂最坚决的是河南、四川、湖南。
马列主义是从无产阶级来的,是总结了无产阶级一两百年的斗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