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5月17日—19日,毛泽东回湖南调研考察。
4月27日至6月21日,毛泽东在中央办公厅主任杨尚昆等陪同下视察天津、济南、郑州、武汉、长沙、南昌、杭州、上海等地。
其中,毛泽东5月17日到湖南长沙前后的活动日程表如下:
5月17日,毛泽东在武昌会见阿尔及利亚临时政府副总理兼外长克里姆•贝勒卡塞姆率领的政府代表团,然后约王任重、罗瑞卿谈国际形势问题。5月17日晚9时,毛泽东离开武昌,经湖南岳阳前往长沙。5月18日凌晨3时45分,毛泽东的专利在长沙大托铺铁路专用线停车,宿营一天。晚上7时至8时,在专列上接见湖南省委书记张平化夫妇、江西省委书记杨尚奎夫妇等人,谈话后共进晚餐。毛泽东主持开过一个小会,听取了湖南省委的工作汇报。同张平化聊天时,毛泽东提起韶山滴水洞,说那个地方很好,建议省委在那里修几间房子。这是203工程的缘起之一,也是今天韶山滴水洞宾馆的来源所在。5月18日晚上,毛泽东让杨尚昆打电话告诉周恩来,请他同刘少奇、邓小平、康生、王稼祥、柯庆施、陆定一、陈伯达于21日到杭州。
杨尚昆日记记载:
5月17日晚9时开往长沙,5月18日凌晨3时到长沙,在支线停,下雨,大风,张平化同志夫妇上车来谈话,杨尚奎同志夫妇也来了。5月19日下午3时开车,经株洲时奉毛泽东指示给邓小平传去电话,要在全国各地举行群众集会,支持苏联对四国会议的立场,北京的大会明天要举行。张平化陪同到南昌。
所谓四国会议,是苏、美、英、法四国政府首脑决定5月16日在巴黎召开会议,讨论苏美在欧洲进一步缓和关系和寻求解决重大国际问题的途径。会议期间,赫鲁晓夫要求艾森豪威尔对美国U-2型间谍飞机侵入苏联领空事件公开道歉,遭到拒绝后退出会议,四国首脑会议宣告流产。对赫鲁晓夫的强硬态度,毛泽东认为是好的,说在这件事情上,赫鲁晓夫做对了。
5月20日,按照毛泽东在株洲作出的指示,首都320万人在天安门广场举行声势浩大的示威和集会。周恩来、朱德、林彪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出席大会。邓小平在讲话中警告说:对苏联的侵略和挑衅,就是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侵略和挑衅,就是对整个社会主义阵营的侵略和挑衅。帝国主义对社会主义国家和世界和平事业的每一次挑衅,都一定要受到加倍的回击。到5月23日止,中国各地城乡集会和示威游行的人数达5300万人。西方媒体评论认为世界共产主义战略中的中国路线战胜了赫鲁晓夫的路线,U-2型飞机事件大大加强了毛泽东的地位。
在此前后,周恩来、刘少奇、陈毅等领导同志相继来湘视察工作。省委李瑞山书记、杨树青副秘书长、省公安厅长李强亲自坐镇指挥接待的准备工作和中央领导的保卫工作。有关部门调了470名电工,冒着八级大风,架通30余华里的电线,安装好电灯,是准备毛泽东去韶山。长沙市委采取将技术革命和技术革新项目集中展览,现场操作表演的办法,请中央领导参观“双革”运动中的创造发明成果。
诗人同心
毛泽东和周恩来在长沙游览天心阁,在湖南传为一桩历史佳话。
1960年5月中旬,周恩来到长沙向毛泽东汇报工作,商讨即将在上海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当时如何总结“大跃进”的经验教训,扭转时局,是全党关注的问题。周恩来与中央其他领导人都在各地调查和思索,并与毛泽东商讨。这次,周恩来与毛泽东商讨了如何看待“大跃进”的失误和第二个五年计划后3年(1960—1962)的补充计划草案。毛泽东重新肯定1956年周恩来提出的第二个五年计划的指标是符合实际的,这说明毛泽东委婉地承认了“反冒进”的错误。一个月后,他在《十年总结》中动情地说:“1956年周恩来同志的第二个五年计划,大部分指标,如钢等,替我们留了三年余地,多么好啊!”这反映了两位领导人在长沙会面商谈的成果。
两人畅谈后,毛泽东提议:我们一道去看看橘子洲、天心阁吧!这是我在湖南一师读书时常去的地方。毛泽东的这个提议,引起了周恩来深沉的回忆。1938年11月12日的“文夕大火”,蒋介石一道“焦土抗战”的密令,一夜之间,把长沙城烧掉了三分之二,长沙南门仅留下了断壁残垣的天心阁。今日的长沙城变得怎么样?这是周恩来十分关切的。战友同游长沙,十分难得呀!周恩来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高声应道:陪主席游一游!两人同乘一辆红旗牌轿车,驶向湘江渡口。那时湘江尚无大桥,河东、河西全靠两条驳轮摆渡。渡口人来人往,拥挤不堪。尽管警卫人员做了许多工作,但因时间急促,未能完全疏导畅通。周恩来考虑到毛泽东的安全,建议先去天心阁。轿车改变去向,循着沿江大道向南缓行。车外阳光明媚,久雨初晴,空气分外清新。汽车行至湘江边,遥望橘子洲头,看到江面上木船帆影。毛泽东见周恩来目不转睛的凝视窗外,索性要司机停车,下车步行。周恩来也随之下车,站在湘江岸边,眺望橘子洲。江里,白帆片片,百舸争流;洲上,绿树繁花,生机勃勃。毛泽东指向江心,给周恩来介绍:那浮在水面的绿洲,就是水陆洲,又叫橘子洲。相传洲随水涨,自古以来,未曾淹没过,故称水陆洲。洲上,夏日炎热潮湿,金秋昼热夜凉,适宜橘子生长,因洲上盛产橘子,又称橘子洲。水陆洲由泥沙淤积而成,长约5公里,所以又有别号“长岛”、“星沙”,据说长沙由此而得名。周恩来对于长沙并不陌生,1938年“文夕大火”时,曾率田汉等共产党人救火赈灾,对这儿的街道名称还记得一些。当然,较之毛泽东,他所了解的情况要少多了。因此,对毛泽东讲长沙的典故,听得非常认真。毛泽东回忆起青年时代在湘江中流击水、看百舸争流的战斗生活,不禁感慨万千,因此提议要与周恩来互作对联。他触景生情,即兴道出上联:“橘子洲,洲旁舟,舟行洲不行。”并请周恩来说出下联。
周恩来因对长沙景物故事不熟,一时没有应对。这时正好行至天心阁下,毛泽东介绍说这是他以前与同学常来聚谈的地方,叫天心阁。周恩来1938年在长沙大火后领导救灾工作,也看到过被大火烧毁的天心阁。汽车驶过天心阁,周恩来忽然看见一群白鸽从阁内飞出,略作思索,很快对出下联:“天心阁,阁中鸽,鸽飞阁不飞。”
毛泽东感到诧异,笑着问周恩来:“你见过这副对联吗?”周恩来答:“没有。我是见到这些鸽子受了启示,凑了几句,应对主席。”毛泽东说:“诗人同心。我说出的上联与你应对的下联,实为一副古联。相传这副对联曾悬挂在天心阁楹柱上。”周恩来会心地笑了。两人心心相印,想到一起了。毛泽东、周恩来全都笑了。
确实,橘子洲,洲旁舟,舟行洲不行;天心阁,阁中鸽,鸽飞阁不飞。这副对联在长沙地区早有流传,并不是毛泽东、周恩来当时的首创,很有可能是他们听到过民间文学中的这些联语,在视察长沙市容时借用而已。
5月19日,毛泽东离开长沙,经江西到上海,参加6月在上海召开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并于6月18日写作和宣读了《十年总结》,结合他近期农村调查和对社会主义建设问题的思考,对新中国建立后的经济工作,特别是“大跃进”以后的经验教训,作了初步的回顾和反思。在当时的主客观条件下,毛泽东能够正视几年来党的工作中发生的严重错误,作出自我批评,并重新倡导了实事求是的原则,对农村工作中“左”倾错误的认识逐步深化。毛泽东强调说,对于我国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我们已经有了十年的经验了,已经懂得了不少的东西了。但是我们对于社会主义时期的革命和建设,还有一个很大的盲目性,还有一个很大的未被认识的必然王国,我们还不深刻地认识它。我们要以第二个十年时间去调查它,去研究它,从其中找出它的固有的规律,以便利用这些规律为社会主义的革命和建设服务。对中国如此,对整个世界也应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