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比较流行贺龙在北伐战争中消灭了军阀袁祖铭的说法,并认为这是贺龙出师以来的第一大功。这种说法值得商榷。
1926年夏秋间,贺龙所部国民革命军第九军第一师由黔东铜仁沿沅江而下,开赴湘西常德,不久便挺进鄂西。报载,9月14日,贺部攻克公安,随即进逼松滋。12月10日,克复杨林寺,并协同第十军向宜昌猛攻。17日,宜昌易手,贺师入驻宜昌地区。1927年1月30日,袁祖铭在常德被击毙,其时贺龙及其部队正远在鄂西,怎么会是贺龙消灭了军阀袁祖铭呢?
袁祖铭被解决后,《汉口民国日报》披露,袁死当日,第八军教导师师长周斓即电呈湖南省政府称袁为叛军所杀。2月2日,常德县亦以叛兵杀袁、肆行劫掠等语呈报省府。同日,北伐军前敌总指挥唐生智复湘省电称:“查袁因收编川湘黔匪过多,早已失其统御能力,致有此次内部之剧变。”湖南省党部后来宣布袁祖铭祸湘始末,亦称“袁兵叛变,袁何诸恶,同罹祸灾”。袁祖铭是否为叛兵所杀,姑且不论。湘省来电均称袁为叛兵所杀,亦可知贺龙与袁祖铭之死并无关系。
据唐生智回忆,袁祖铭身为北伐军左翼总指挥,而盘踞湘西,招兵买马,截留税收,非但逗留不进,且与吴佩孚、杨森暗中联络,他们认为袁部队“是一股可怕的逆流,在革命紧要关头,军事紧张的时候,他若摇身一变,就会大大影响全局,危害不小”,于是决定肃清袁部。“当时派往常德的军队,只有教导师长周斓的一师人,力量远在袁军之下。后来用了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计划,将袁祖铭和他的参谋长何厚光干掉,军队全部解散”。
另据当时袁祖铭的秘书长丁宜中追述:1927年年初,“袁与常德方面湘军将领商量,只要得到一点粮食,就离开常德。湘军旅长周斓初尚不说拢来,到了周去汉口回常,态度就变好了,一切都慨然允诺。因为周已在汉口和唐生智(号孟潇)商定解决袁部办法”。“周斓既早晚就动手,用不着再有争执,还表示极殷勤的意思,约袁和参谋长朱崧、师长何厚光到他住的一间小楼上去吃便饭,并打麻将,不多时,主人借故暂避去,就动起手来了。袁听到楼下他的卫兵已在和湘军格斗,知事不妙,就拿起身边卫士的手提机关枪向楼下扫射,到了弹尽,不得不走。朱崧先下楼,就被击倒,袁、何翻墙越屋逃跑,袁身体甚肥重,走不多远,就压断人家屋椽,坠到锅边受伤,不能再走。何厚光紧随着他,被湘军发现后,何还高叫:‘这是总司令,动不得!’人们正要动总司令,就连同何厚光一并击毙。”
唐、丁回忆在某些细节上略有出入,丁所述袁祖铭毙命详情,亦不可尽信,但二者均说明消灭袁祖铭的不是贺龙。
人们或者会问,同是唐生智,为何对袁祖铭之死说法前后矛盾?回答这个问题则要看当时的情景。其时,唐蒋交恶,唐生智消灭袁祖铭固然为了巩固北伐后方,但也难免掺杂控制地盘的一己之私。放出袁为叛兵所杀的空气,以免在政治斗争中被动,杜绝蒋介石问罪之由。若干年后,换了人间。唐无可讳忌,当然道出袁祖铭之死的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