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编者按:湖南省社科院文学所研究员毛炳汉先生,潜心研究毛姓源流,新著《毛姓史话》,书中首次对毛泽东祖籍世系进行了详细考订钩沉,征得作者同意,我们率先发表精彩片断,以飨读者。小标题系编者所加。
一、由云南丽江永胜县迁居韶山
考察世系祖籍,须有族谱和史书记载作依据,我们看《韶山毛氏族谱》(又名《中湘韶山毛氏族谱》,湖南图书馆有三种版本)卷首《源流记》记载:“吾族派接西江,自宋工部尚书让世居三衢,生子休公,官至银青光禄大夫、国子祭酒兼殿中侍御史,出守吉州,迎尚书让公就养,占籍吉之吉水龙城家焉。二十一世传至伯温公,官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考据西江宗人,执谱相访,实属西河的(嫡)派。而始祖太华公位下,书载元至正年间,避乱由江西吉州龙城迁云南之澜沧卫,娶(妻)育子八,明洪武十三年庚申,携长子清一、四子清四官楚,居湘乡北门外绯紫桥,十余年后清一、清四复卜居湘潭三十九都,今之七都七甲韶山,开种铁陡等处,编为民籍。”
谱中所说,“元至正年间”即1341—1368年,也就是元朝灭亡,朱元璋建立明朝的元末明初。“避乱由江西吉州龙城迁云南之澜沧卫”中的“避乱”,是说毛太华在至正年间为躲避陈友谅的红巾军在江西的连年战乱。“澜沧卫”在何处?今有两种说法:一说是“今之云南省澜沧拉祜族自治县”,一说是“今云南丽江地区永胜县”。据查证《史明》、《云南通志》、《乾隆永北府志》等史书,得知“永北府城”即澜沧卫城,旧为北胜州。而澜沧拉祜族自治县在滇西南,1914年改称澜沧县,1959年才建立澜沧拉祜族自治县,在历史上从没设置过卫所。因此“澜沧卫”应是历史的“澜沧卫”,即今日的永胜县。
二、由江西吉州龙城避乱永胜,祖先皆名门望族
解决了“澜沧卫”问题,就要查证毛氏在江西吉州龙城情况。龙城原是江西吉水县赣江东边的一村镇,离八都镇五里。居民从宋朝后期至明清,因疫病流行等缘故而迁八都镇。现八都镇铎塘毛家有毛姓约120户,600多人,存有1919年五修的《铎塘毛氏重修龙城源流族谱》。
还有在1984年出版的《吉水县地名志》中也记载:“毛家亦名铎塘。位于八都圩西北一公里许的小溪西北田垄中。大队驻地。村西南有大水塘似铎,名铎塘,因距八都圩仅三华里,又呼三里毛家。一百一十八户,六百三十二人。”
这就证明了毛泽东一支的始祖毛太华是由江西吉水因避乱到云南永胜,再由永胜迁韶山定居的。
毛让,字伯逊,在兄弟、堂兄弟中排行第十一,故又称十一郎。官至北宋时南唐的大理评事、工部尚书。原籍衢州江山。毛让生有二子,为毛休、毛任。毛休是长子,官至银青光禄大夫、国子祭酒兼殿中侍御史。北宋初,他作为宋朝廷命官,出任吉州(今吉水)太守,太祖(赵匡胤)建隆三年(962)到吉州,随后,全家迁入吉州龙城。毛让在此养老。毛休生有七子:仕元,进士,官殿中丞司封员外郎;仕隽,进士,官冉州寺司理;仕廉,进士,官严州刺史;仕宏,江西省元;仕宣,国学上舍;仕澄,进士,官大理寺丞加殿中丞;仕广,官虔州司法。
毛休子仕广官虔州司法,仕广之子应佺是进士,官太子中舍兼中丞,毛应俭生子二为毛溥、毛洵。毛溥是贡元,毛洵是进士、官宣城知县。毛洵子伯达,登仕郎。毛伯达子毛君卿,皇祐进士、官中散大夫。毛君卿子毛仁者为征仕郎。毛仁者是韶山始祖毛太华的先辈,也就是说在元末明初之前,毛泽东的祖辈大都是朝中命官,而且有的地位相当显赫。
三、韶山毛氏祖居浙江江山清漾
谈到地位的显赫和毛泽东的祖辈,不能不谈晋朝时代的荥阳阳武(今河南原阳)人毛宝及其儿子毛穆之、孙子毛璩。他们都被列入《二十五史•晋书》的卷八十一,作为忠列的将帅之家永载史册。
族谱载有《龙城毛氏始事录》,其文说:“始祖讳让,字伯逊,行十一郎,世居三衢(今浙江江山),由南唐大理评事擢工部尚书”。据说毛让墓在新中国成立后还在,直至“文化大革命”才被作为四旧捣毁。
韶山毛氏这支是毛璩长子毛宏之的后裔。其第四代毛元琼(号清漾)在梁武帝大同年间(535—546)从柯山迁居至须江清漾(即今浙江省江山县石门镇清漾村,仍属衢州),成为清漾毛氏始祖。今毛元琼墓尚存清漾村。该村现有人口千多名,除娶入女子外,全部姓毛,村中还有清漾塔和清漾古井等文物。清漾毛氏是中华毛姓的主系之一,又被称为“江南毛氏的发祥地”和“毛泽东的祖籍地之一”,而且人才辈出,故被誉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先驱,曾任北京大学校长的胡适在民国22年(1933年)欣然为“清漾毛氏族谱”题写谱名,并题词:“清漾祖宅”,现题词匾尚存完好,题名的族谱也被发现。
江南毛氏的始祖毛宝是西晋末、东晋初人,所以浙江衢州社联郑艮安先生提到的毛宝为荥阳郡阳武县人,就是荥阳阳武人。阳武县成为现在的原阳县也是经过历史的变迁,最后在1950年由原武县、阳武县合并而成的。
毛宝及其后人是如何到江南的呢?我认为是因为毛宝功封州陵侯,后又监扬州与长江以西诸军事,溺死江中,葬于秣陵(今南京),尤其是其子毛穆之封为建安侯,食邑新安(今衢州),自然要向南转移,迁入食邑之地。
四、上溯河南原阳等地
河南原阳是毛泽东祖籍地之一,而且是毛宝、毛遂的居住地,也说明毛氏家族在这里居住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从毛遂到毛宝有三十代)。从世系图看,毛遂是毛伯的二十二世后裔,那么在毛遂之前还应有祖籍(古籍),我认为至少有两个:一个是河南的宜阳(毛泉),另一个是陕西的华县。这是从毛伯的封地来说的。毛伯,又称毛叔郑、毛伯郑(伯爵)。郑,是周文王之子。周武王灭商后,封其弟郑于毛(即今河南宜阳)。《姓源》:“周文王第八子郑封于毛,《左传》周大夫毛伯是也,因氏。”《元和姓纂》毛氏:“周文王第九子毛伯受封毛国,因以为氏。”《路史•国名纪戊》:“毛,伯爵,河南籍水旁有毛泉,近上邽。”《周本记》、《逸周书•克殷解》均载有文王子毛叔郑,当即毛之始封者。河南宜阳肯定是毛泽东的祖籍(古籍)。
五、韶山毛氏家谱“西河堂”何指?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韶山毛氏家谱扉页和每页中缝都标有“西河堂”字样,这个“西河”应指毛姓最先的祖居地(封地)郑(今陕西华县)西北部的西河。查《中国历史疆域古今对照图说》第21页在魏国领土内就明确列有“西河”郡地名,在该页后的《东周(二)战国疆域图》中明确标有“西河”位置,在郑附近西北部的黄河西岸。又查《辞海》有“西河”解释:“郡名。战国魏置。称西河。文侯时吴起曾为西河守。辖境在今陕西东部黄河西岸地区,公元前330年地入秦,郡废。”韶山毛氏是毛伯(郑)的嫡系正宗,源于古老的西河郡,所以才如此重视其堂号。
中国的正宗姓氏望族向来强调其源远流长,郑(华县)是毛氏最早封地,西河郡就在其西北部附近,只是这个“西河郡”在历史上存在时间太短,而未被人重视(有不少人甚至不知道),所以造成了误会。
六、中国族谱之最:毛氏族谱世系的完整堪与孔子世系媲美
这样,我们就可以将韶山毛氏的祖籍揭秘了:陕西华县是毛泽东家族的古籍,也是河南宜阳毛氏的祖籍,河南原阳是浙江江山毛氏的祖籍,浙江江山是江西吉水毛氏的祖籍,江西吉水是湖南韶山毛氏的祖籍,所以我认为毛泽东的古籍是在陕西,浙江江山是毛泽东的祖居地,而直接祖籍在江西的吉水。
毛泽东祖籍和“西河”已知晓,其世系情况经多位学者的努力,也已大部分弄清。毛国杰先生对“毛宝为毛遂第三十世后裔”进行了论证,这个证论是对的,这与浙江衢州《清漾毛氏族谱》、《邑前毛氏宗谱》、《柯山毛氏家珍》、《龙游毛氏宗谱》等谱所载《始祖毛伯至五十二世宝公世系图》不谋而合,现将该世系图连同毛宝至毛让、毛让至毛太华、毛太华至毛泽东子女的世系连接起来,就成了一张完整的毛泽东家族世系图。这图显示毛泽东现为毛伯郑之后的108代。当然由于历史的久远,中间有些脱漏(已补上某某,详见本人编著《毛氏通书》),但总的来说是目前最为完整的,它的谱系之全,在中国家谱史上也是一个奇迹!这对于研究毛泽东思想、性格(起码有遗传因子)及其家族历史文化乃至中华民族历史文化都有很重要的参考作用。为何毛姓世系能保存得如此完整?我认为主要是因为毛姓是周文王皇室后裔,是名门望族,在晋代时十分兴旺,而晋代又特别讲究门阀士族地位,盛行谱学,并有专门记载世系的司谱史官,再则毛姓士族非常重视文化,以读书传世著称(如西汉大学者毛亨开创了《毛诗学》,《诗经》就是由他传下来的),毛姓南渡以后,不忘振兴祖业,在历代都有杰出人物。另外还要感谢宋代的毛渐(浙江衢州江山人,生于1036年,宋治平进士,熙宁初为今湖南宁乡、安化两县知县最后为龙图阁待制),他是第一个大规模为毛氏家族修谱的人,于元丰六年(1083年)初纂《清漾毛氏族谱》,并作《源流序》,对毛姓历代祖先予以介绍,保存下来十分珍贵的毛姓世系等资料。古代毛姓世系之所以可信,主要是因为毛渐本身是古代人,又是朝中地位很高的龙图阁直学士(著名的包公即任此职),他完全有条件阅读到史官或有关学者记载的历代名门望族的资料,否则他不敢不顾名声而著《毛氏世谱》和初纂《毛氏族谱》。还有一个重要的证据,就是在至今保存的各种毛宝后裔族谱常能见到毛渐的《源流序》,他在序中明确写道:“晋之东,毛氏大显,为江左之盛族。由州陵(毛宝)而上,世次颇详,盖秦汉之间诸侯才失国,而晋魏之世又有司谱官,名家氏族各有所承。”也就是说毛宝以上的世系是可靠的。现在毛宝后裔族谱世系保存最完整的要算《清漾毛氏族谱》,它从毛渐开始修谱起(至今近千年),至民国25年(1936)已修谱十次,详细记载了从始祖毛伯至五十二世毛宝(称江北毛氏)、从一世毛宝至三十五世毛立翁(称江南毛氏,即毛宝南渡后),再从立翁之子毛璋至五十七世毛永国的情况。总之清漾毛氏到1936年已有109代,至今已112代,可称得是中国家族、家谱之最。这个世系已完全可以与孔子世系媲美,成为天下最完整的世系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