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10月,出生于湖南省湘阴隐珠山的党中央巡视员小任到安徽南陵县视察党务工作。
这天,按照暗号,参加会议的同志们陆续赶到公园里开会。没等开会的同志到齐,走在先的小任等同志就被敌人逮捕了。
敌人抓到这些人,也弄不清是否真正地抓到了共产党的要人。只得将大家押往芜湖,以向主子缴功请赏。
船在水上慢慢地行着。小任被五花大绑,丢在船头甲板上被风吹浪打着。船客们一见,都好奇地挤拢来打量着这位二十四、五的青年,只见他嘴唇上一圈茸茸的胡须,颧骨微微突出,目光深沉锐利,表情冷峻。突然,他觉得有个船客很面熟,略一思索:哦,这不是家乡那个在外经商的彭佑亭吗?
没有看错,那人正是老乡彭佑亭!原来彭佑亭住在离小任家不远的地方,为养家糊口在外贩丝度日。这人平时很讲志气,做生意老少无欺,与小任一家来往不少,非常佩服小任的博学多才和以诚待人。现正往江浙一带贩丝去。他从后面挤到人群中间,又从中间挤到人群前边。他也发现五花大绑的是小任,感到非常吃惊。然后,正想张口招呼小任,小任两目与他对视,连忙眨眨眼睛,顺势把头摆了摆,示意彭佑亭不要喊他。
彭佑亭经小任眼色示意,便机灵地挤到持枪的敌人身边。敌人喷着酒气,朝船客们吆喝道:“去,去,去,这赤脑壳有什么好看的!”说着横起枪把船客们向后推着。
小任听敌人一说,灵机一动马上装佯地在甲板上挣扎道:“莫乱讲啦,我不姓赤,我姓胡,叫胡少甫,是长沙陈岳云纸店的学徒,这次来这边收帐的。收了帐还要去上海少老板陈琮英那里去……”他故意把在上海做秘密工作的爱人的住址说了出来,暗示彭佑亭将这些情况告诉陈琮英。
彭佑亭知道小任的意思后,就在中途急忙抽身下船。搭车赶到上海,向陈琮英告诉了所见的情况。陈琮英将情况火速报告党组织,党组织指示她带着女儿乘车赶往长沙布置,以对付敌人将要核实的口供。
小任被敌人解押到安庆警备司令部的监狱里。在这里他遭受了各种惨无人道地折磨。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两个荷枪实弹的狱警把他带到了审讯室。一个满脸横肉的胖警官,坐在木案之上,掀起大盖帽,恶煞凶神般地瞪着饿狼眼睛吼道:“你叫什么名字?”
“胡少甫。”小任不慌不忙地应道。
“长沙陈岳云纸铺的学徒。”他仍重复在船上编造的话。
“出来千什么?”敌胖警官还在吼叫问。
敌胖警官从坐椅上站起来,急冲冲地走到他面前,用狼眼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突然咆哮道:“那你为什么到公园去开会?快说!”
“开什么会?我是到公园里去玩的。”他回答得还象是先前那样自然平静。
敌胖警官见他的答话无懈可击,滴水不漏,气得眼珠子翻白,嚎叫地把手朝左右的敌人一挥:“这个小子不老实,给老子动刑!让他再尝尝老子的厉害。”
他被两个彪形大汉架住,直往动刑室里拖去。敌人把他吊了起来,用皮鞭直朝他身上猛抽。抽完又问:“你开什么会?”“我是到公园里玩。”“还不老实!”敌人把他放下来,让他跪在铁链子上。他衬衣早被皮鞭抽烂,已是皮开肉绽,血流如注。敌人把他两只手臂绑在左右两根大柱子上,用扛子压在他大腿上,一头站着一个敌人,使劲往下踩。他痛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直往下滚。敌人又问道:“开什么会?”他怒火中烧,大声吼叫道:“是去玩!”敌人见他没有新供词,又使出了顶砖头的酷刑。敌人再问道:“开什么会?”“是去玩!”敌胖警官见他一口咬定原口供不变,气得把口供纸撕得粉碎。他几次被敌人折磨得昏死过去,又被敌人用冷水冲了醒来。围在一旁的敌人大骂道:“这个小子还挺硬的!”
窗外的北风刮得呜呜直叫,严冬的天气冷得他瘦弱的身体直发抖,那单薄的衣上湿透了冰水。他苏醒过来时,用眼蔑视一旁的狱警,心想:我这共产党人能在这群豺狼面前发抖吗?!他咬紧牙关,抿住口中流出的鲜血,再也一抖不抖地怒视着敌人。
敌人连续几天对他用刑,但没有捞到半点东西,一个个疵牙裂嘴地骂道:“妈的!看你一定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敌人讹诈后,对他的审讯松了一些。
他和其他几位同志,被敌人关在一个房内。他告诫大家,一定经受住斗争的考验,决不在敌人的威逼和引诱下轻易改变口供,为了维护党的生命,要做到宁可牺牲自己,不要牵连他人。每当同志们被敌人用刑审讯,他安慰大家说:“不要着急,总有一天我们会自由的,革命会胜利的!可怕的不是敌人,而是我们自己的意志不坚强!”
陈琮英从上海带着女儿爬上一辆煤车来到长沙后,当地党组织已受令在千方百计地营救小任,他的亲友也在积极帮忙。经过党组织和亲友的努力,长沙一位何律师赶到安庆,设法把他的案子从警备司令部转到了法院。安庆法院到长沙传人对质,陈琮英装扮成陈岳云纸店少老板,按照他的口供,都作出了使敌人满意的回答。
敌人挑不出他和陈琮英的口供核实毛病,只得强作警告地说:“你说的都是真话吗?你们纸店敢担保吗?”
陈琮英神情严肃地回答敌人说:“这些当然是真的,一切由我们纸店担保,我们负全部责任。”敌人无法,只得不再纠缠。
一天早上,他领着狱中同志们做自己编的早操,他说:“同志们,我们锻炼好自己的身体,将来出去了好为党做更多的工作。”当他们“活动”完时,突然牢门“当”的一声打开了,一个狱瞢在门外高声叫喊道:“胡少甫!带上东西出来!”“做什么?”“好事情来了!滚蛋吧!”
狱警把小任推出牢房,宣布将他交保释放了。他能出狱,多亏了巧斗狱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