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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暴动
谷志望

  那是1927年初冬时节,南昌起义军退守汕潮失利,革命处于低潮。蒋介石悬赏十万大洋,四处通缉捉拿贺龙这个“共党”巨头。桑植反共头目陈策勋,更是喜出望外,提出“招齐天下客,诛杀贺子贺孙”。他一面派心腹干将陈佑卿(陈黑)以及一区区长张东轩等人,带领一班喽啰,四处拦截贺龙,并以贺龙家乡洪家关为重点,“剿贺”“铲共”,搜捕南昌起义志士,使一些无辜百姓妻离子散,横遭祸殃。另一方面他亲自带人坐关设卡,抓捕贺龙。桑植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气氛之中。而那些追随贺龙北伐东征和南昌起义失败返桑的贺龙部属、进步人士及贺龙亲族,一个个都憋着满肚子气,摩拳擦掌,伺机再起。

  12月上旬的一天,中共湘西特委委员陈协平秘密来到桑植,准备组织年关暴动。他来到洪家关贺姓族校崇先小学,找到在此任教的常德省立二师的同窗挚友谷佑箴。陈协平素知谷佑箴是学校爱打抱不平的激进青年,当年,又常去澧州镇守使署,与贺龙关系密切。陈协平来到谷佑箴横塘湾的家里,传达中共湖南省委在全省组织年关暴动的指示,并委托他领导开展桑植年关暴动。谷佑箴向他表示:“陈策勋一伙不是些好东西,我们一定同他大干一场!”

  陈协平离开桑植的第二天,谷佑箴便把贺龙堂兄弟贺连元、贺炳南两人约到家里,共商暴动大事。谷佑箴说:“我们谷贺二姓,共居一地,世代为好。广用(陈策勋谱名)伢这个狗东西,恩将仇报,他做得初一,我们就做得十五!”三人一拍即合。通过分析局势,三人一致认为:年关在即,形势紧迫,必须用革命武装反对反革命武装!当时,贺英姐妹所部和谷姓族人谷志龙的“农民自卫团”有限,两者合起来只三百来人,两百多枪,与陈策勋一个营兵力相比,人枪均不及一半,加上地方反动团防的武装,若要硬碰硬,难免自己吃亏。于是,谷佑箴、贺连元出面“搬兵”,扩大年关暴动的武装力量。

  谷佑箴、贺连元两人首先来到南岔,找到贺龙部属文南甫,他有十来人,数十条枪。讲明来意后,文南甫很高兴地说:“我早有此意,只因势单力薄,孤掌难鸣。现在大家一起干,我举双手赞成!”接着谷佑箴到了内半县,串连沐育乡乡长伍晋斋(贺龙旧部),要他一起干,他说:“一切吃用给养,我全包了,但我伍某人不出面,人枪可给一半(30多人枪)。”后来又到仓关峪、沙塔坪拉来一些武装。经过半个多月的活动,一下联合300多人,100多枪,加上谷志龙、贺英姐妹的队伍,形成了一支六七百多人,400多枪的武装力量。

  年关暴动,必须打出部队番号和一个统一指挥,经各路人马开会决定,成立“桑植县农民指挥部”。公推贺连元为总指挥,谷佑箴为秘书长,谷志龙、贺炳炎、李云卿(贺英部)、文南甫等为中队长。前沿指挥设八斗溪侯家伙铺,由贺炳南中队保护。暴动一切准备就绪,专等12月14日(农历冬月21)县城逢场的日子,农军合力攻打桑植县城。

  12月14日这天上午,朔风凛冽,寒气刺骨。谷佑箴、贺连元等指挥农军全部队伍,兵分左、中、右三路,从洪家关出发,精神抖擞地向县城扑来。按战前分工,李云卿的左路军从高家坪、乌龟咀攻打东门;谷志龙的中路军从梅家山俯冲而下,攻打北门;贺炳南的右路军涉酉水攻打西门。

  约定的时间到了,贺连元发出“砰”“砰”两声枪响,攻城战斗首先在县城西门拉开。守城之敌早已有所耳闻,陈佑卿(陈黑)带着他的队伍,在西门码头右岸进行阻击,敌我双方正在黄水坑交火相碰,将贺炳南部阻止在那里,很难推进。陈佑卿跟陈策勋一样,早年曾由贺龙保送云南讲武堂学习深造,毕业后担任贺龙镇守署卫队营长,北伐到武汉后“反水”投敌。这次刀兵相见是他恩将仇报。贺连元、贺炳南等人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正在此时,谷志龙率领中路军健儿,一路猛冲,打到陈佑卿跟前不到百米处,敌人猝不及防,沿酉水北岸,狼狈逃窜。谷志龙边打边骂:“陈黑,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以德报怨,看老子的家伙!”谷志龙、贺炳南率农军队伍一路追杀,一直尾追到方家坪才撤回。

  这时,李云卿所部已涉过酉水,出现在东门外山岗上。县城西、北、南都布满农军部队。住在县府衙门的陈策勋,见情况不妙,西、北门失守,急忙带着卫队,与县长王国藩等人,打开东门,如丧家之犬,逃回老巢空壳树去了。

  西门守敌张东轩、张恒如,见农军来势迅猛,一触即溃,急忙经鹅子坡,逃往赤溪老巢去了。

  这次农军攻城战,由于集中优势兵力,分兵出兵,打得敌人措手不及。农军旗开得胜,不过两三小时战斗,就占领了县城。桑植年关暴动一举成功。

  桑植农军指挥部进驻县府衙门后,日夜巡逻,维护镇城社会秩序,还在城内城外,开展打土豪抄没浮财的活动。

  桑植年关暴动,与省内外武装暴动遥相呼应,一开湘西北工农武装割据之先声。人们笑逐颜开,拍手相庆,极大鼓舞了农军战斗的士气。

  农军在县城整整扎了半个月时间后,陈策勋搬来省军张义卿一个团,气势汹汹地向农军反扑而来。消息传来,谷佑箴、贺连元他们认为,敌众我寡,兵力悬殊,为保持革命有生力量,决定农军主动撤离县城,转移乡下,以待贺龙返乡后,俟机再动。

  这次年关暴动的农军,第二年春成为桑植起义的工农红军的主力。农军骨干成长为红军将领的有:曾任红军独立旅旅长的谷志龙,红军团长和独立团长贺连元、贺炳南、李云卿等,八路军120师后勤部政委谷佑箴。

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16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