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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树湘生平简介
朱光梅
  陈树湘,原名树春,字子凤,1905年(清光绪三十一年)1月30日生,长沙县福临铺人。父亲陈建业是个佃农。他五岁时母亲即因病去世。三年后,父亲将不满五岁的妹妹给了人当童养媳,他自己也到一地主家当小长工,从事放牛割草等劳动。1914年大旱,田里颗粒无收,他又随父亲流落到长沙市小吴门外陈家垅,以种菜和宰猪、帮厨谋生。

1919年长沙掀起的反帝爱国运动,把年轻的陈树湘卷入这时代浪潮之中,他每天上街卖完菜后,最爱听学生的街头演讲,爱看学生演出的《鸦片战争》、《哀我台湾》等新剧,有时深夜也不回家。特别是他的家与毛泽东在长沙城东清水塘住处只有一岭之隔,他又常去这里挑水送菜,深受毛泽东和杨开慧的喜爱。他还结识了常来这里的何叔衡、李维汉、周以栗、滕代远、郭亮、夏曦、夏明翰、毛泽覃等人,并受到他们的启迪和薰陶,因此思想大有进步。1922年深秋,他在二里牌一所学校里加入了社会主义青年团。1923年6月,农民运动在长沙近郊开始兴起,他积极参加到这股革命洪流中去,白天下地劳动,晚上挨家串联发动。他还编了这样一首歌谣:“做长工、做短工,一年到头两手空;挑担子,拉车子,一年到头饿肚子”。以此来启发农民的觉悟。1925年7月,经周以栗、滕代远介绍,他又加入了中国其产党。次年北伐军进抵长沙时,他曾同一批农协骨干,配合北伐部队攻城,并利用敌人溃败之机,夺得枪枝十馀枝,建立起一支农民自卫武装。

长沙发生“马日事变”后,全城陷入一片白色恐怖之中,为了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屠杀,陈树湘曾跑到东乡参加农军反攻长沙的战斗。当这一进攻计划被取消后,他与杨立三、赖传珠、张令彬、刘荣辉和鄢辉等一批农军战友,秘密前往武昌。经周以栗介绍,到叶挺部一个新兵营当兵。不久,他被连长黄赞提拔当了班长。

“八一”南昌起义前夕,陈树湘所在新兵营改编为警卫团三营,他升任警卫团第四连排长。7月下旬,他随团乘船东下,准备参加南昌起义;后因南昌“八一”起义部队已向南转移,他又随团来到江西修水参加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并随部队上了井冈山。

陈树湘在井冈山的头两年时间里,先后担任过工农红军第四军三十一团七连连长,红四军特务连连长和特务营党代表,红二纵队四支队政治委员。

1930年1月,红四军主力回师赣南,陈树湘留在长汀,任汀连独立团团长,在长汀、清流,连城一线坚持游击战斗。1931年,他被福建省军区任命为独立第七师师长。5月,又调任福建省军区独立第九师师长。不久,调任红十九军五十四师师长。1933年6月,为支援江西红军第四次反“围剿”作战,驻守福建的红十九军缩编为三十四师,他所在的五十四师缩编成一○一野战团,他由师长改任团长,率部随师在闽西北开辟新的战场,在中央苏区的外线打击敌人。

陈树湘作战,素以机智骁勇著称,打了许多硬仗和胜仗。这年7月,他率部由汀洲进入宁化与清流之间的泉上地区,奉命参加攻打泉上土堡的作战。泉上地处江西宁都的东北郊,是福建宁化与明溪之间的交通要冲。这里居民密集,有一个清朝时期建筑的大土堡,墙高三丈,厚二丈,有四个城门,土堡周长两公里多,堡内街巷纵横,有国民党军卢兴邦部的三○七团与麇集在堡内的宁化、清流、石城、长汀四县的地主武装四百馀人驻守,并囤积了大批粮食、食盐等物资,直接威胁着附近苏区的安全。当红五师进攻泉上土堡的战斗打响后,他奉命率团在雾阁地区设伏,全歼从清流前来泉上增援的卢兴邦部三○九团,保证了泉上土堡守敌的就歼。接着,他又奉命奔赴秋口,将由清流县城率三○八团向永安撤退的卢兴邦压回清流;再转至马屋附近,又将连城出来增援清流的第十九路军七十八师的一个团击溃,保证了红四师包围和攻占清流县城,全歼守敌。不久,他又率部参加了攻占洋口、峡阳的战斗。1934年3月。他被任命为红三十四师师长。

陈树湘作战,不但善攻,而且善守。他担任师长后,正值广昌保卫战失利,苏区形势十分严峻。为了遏止敌人的挺进势头,他奉命率部坚守泰宁。他将部队布置在山头阵地上,凭借修筑的掩体工事和阵前设置的障碍物,冒着国民党飞机的狂轰滥炸,多次打退汤恩伯部八十八师和八十九师三万馀众的进攻。虽因寡不敌众,泰宁失守,但却赢得了牵制敌军进攻的时间。接着,他又奉命组织梅口防御战。梅口地处福建泰宁与建宁之间,是通往中央苏区宁都与瑞金的大门。他来到梅口后,立即会同当地政府,动员军民一齐动手,仅用一天多的时间,就沿梅口河滩挖了许多战壕掩体,严阵以待。当国民党军周浑元部的八十八师以强大火力作掩护,先后于白天、夜晚抢渡时,均遭到他的有力还击,死伤甚众。他就这样在梅口坚持七天六夜,大大阻滞了敌人进攻的步伐。4月18日,他又奉命前往建宁接替红十五师的防务,阻击由黎川南下和泰宁西进的敌人,并在这里坚持了十多天。直到5月5日,他才奉命后撤至江西石城的驿前地区设防,又在这里战斗了七天七夜后,奉命连夜开往高虎垴的西侧接受新的任务。当他连夜赶到香炉塞(在高虎垴的西侧)时,按照彭德怀军团长的部署,他率部突袭敌军侧翼,并在敌军后方十五里处,集中火力猛袭敌军后续部队,迫使进攻高虎垴之敌向后溃退,使得国民党军负责进攻高虎垴的前线总指挥陈诚也被撤了职。此后,他还奉命奔赴宁都城北的会同设防;到兴国城北老营盘支援红五军团作战;到长迳口以东出击桐林东北高地,扼守兰田和新田一线,同敌军进行艰苦的阵地战,使部队一直没有很好休整过。

在上述连续的防御作战中,陈树湘虽然尽到了极大的努力,但未能阻止中央苏区整个形势的日趋恶化,而且部队也遭受很大损失,他十分痛心,而又困惑不解,不知为何会造成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并且认为这样打下去,不但不能粉碎敌人的“围剿”,连中央苏区也难以保卫住的。就在这年10月6日,他奉命率部撤退至兴国以南的社富设防。18日,他又奉命率部最后撤离兴国进入于都,掩护中央军委两支纵队和五支主力军团渡过于都河,然后在19日深夜告别了朝夕相处的苏区人民,分别在仓前、孟口出发,开始进行长征。

在长征途中,陈树湘率红三十四师所担负的全军后卫任务也是十分艰巨的,他要指挥部队随时同紧紧尾追之敌频繁作战。毛泽东曾风趣地称长征初期的这种战术叫打狗战术,而红三十四师的指战员就是长征中的打狗队。而他作为“打狗队长”更是显得紧张,简直是兵不卸甲、马不卸鞍,那里出现了敌人的追兵,他就得迎上去指挥部队展开堵击战斗。如10月下旬,他在安息和古陂阻击尾追的粤军第一军,保证中央机关和大部队顺利地通过信丰河。又如他在汝城曾兵分两路,堵击粤军和湘军从南北两路夹击的前锋团,掩护中央机关和部队向延寿文明司前进。接着,又在汝城县西南的延寿、岭秀、靶子场、珊瑚岗一带,协助陈伯钧的红十三师同追敌的湘军六十二师、粤军第一师作战,保证了红军分五路沿郴州、宜章的西进。11月,他又指挥部队在延寿、岭秀一带阻击湘粤敌军,而且节节抗击,延滞敌军的行动,又一次掩护红军主力和中央机关在道县、江华间顺利地渡过潇水。紧接着掩护红军主力抢渡湘江的艰巨任务又落在红三十四师的肩上。当他奉命率全师主要干部来到仙子脚,接受红五军团军团长董振堂和参谋长刘伯承布置的任务后,立即部署一○○团先行,急进灌阳,在枫树脚接替红六师,阻止桂敌北犯;而他自己率领师部协助一○一团居中指挥,由程政委带领一○二团跟进,等掩护红八、九两个军团通过苏江、沧江后,然后迅速西进,在文市、水车一线接替红五师的防务,阻击尾追之敌周浑元、李云杰等部,保证红军主力和中央、军委机关安全渡过湘江。陈树湘在掩护红军主力抢渡湘江的战斗中是打得十分艰苦的。11月26日拂晓,当渡江战役打响后,他先率部与尾追之敌李云杰、李韫珩及地方保安旅、团频频接火,边打边走,于27日经蒋家岭、雷口关急速进入灌阳,再在水车至文市一线阻击追敌。当他连夜与师政委程翠林、政治部主任蔡中分别向各团部署任务后,28日天刚放亮,敌军就从四面八方赶来,空中有几十架飞机轮番侦察和轰炸,地面南有桂敌夏威部,东有李云杰、李韫珩部,北有薛岳、周浑元、罗卓英、王均部。面对十几倍于己的敌人和即将展开的殊死战斗,他镇定自若,指挥全体指战员紧紧地从三面顶住敌人,进行顽强的堵击,一次又一次打退敌人的进攻。他和指战员都深深懂得,只要阻击能多坚持一分钟,就能为党中央和红军主力减少一分渡江的危险。他们就这样前后鏖战了四天五夜,一直坚持到30日凌晨,为中央和军委两个机关纵队以及红军最后一支部队——红八军团顺利渡过湘江赢得了时间。

陈树湘率红三十四师胜利地完成了掩护红军主力渡过湘江的任务,但也付出了重大的牺牲。这时,全师原有的六千多人锐减到已不足千人。30日清晨,当他下令作好渡江准备如收缩部队,掩埋好同伴的尸体,疏散安置受重伤的战友,派先头分队迅速赶往江边架好浮桥,并开始西渡时,不期遭到天上敌机的轰炸,地面敌军的围攻。浮桥被炸毁了,队伍又伤亡了两百多人,渡江已不可能,他只好率部突出重围,沿湘江东岸北进,经燕头、大圹、苗源,到达全州南边的洪水青,于夜半抵达椅子坪一处小山村歇息。

12月1日这一天,陈树湘率部翻过海拔一千九百米的宝盖山,到达全州的箭杆青,经安和出凤凰,试图再在湘江边的凤凰咀徒涉渡江,不料又遭桂敌两个师的阻击。他知道这可能是争取渡江的唯一机会了,于是他操起一支步枪,亲自率领机关和部队打冲锋,但没能打退敌人,夺得江边的徒涉点,而部队又伤亡了一百多人,师政委程翠林、政治部主任蔡中和两位团长,都在此相继阵亡,剩下的七八百人枪,又被敌人冲散。在此危急情况下,他命令参谋长王光道带领师部机关和部队三百馀人向东折回全州、灌阳之间的岭脚暂避。在这艰苦的转战中,他带领部队既要与疲惫和饥饿斗,又要与沿途频繁出现的地方保安团和民团斗,以至人枪不断减少。12月3日,当部队借夜色分别突围,到达龙母坝集中时,对如何摆脱这一孤军无援的困境,保存革命力量,他曾向中央军委发一请示电报,中央军委回电要他率部迅速回到群众基础较好的湘南去。为了实现这一计划,他决定兵分两路突围,一路由团长韩伟、二营长侯德奎带领,但这一路突出去后在大江源遭到地方民团武装的袭击,最后仅剩下三十多人而失散;另一路由他和王光道参谋长带领突围后从江塘经永安关、德里、大营到达道县瑶族聚居的空树岩村。这时,广西地方民团正从灌阳方向逼来,为了保存力量,他率部沿都庞岭山麓向南退却。当行至永明县(今江永县)的大溪源时,又遭到尾追之敌成铁侠旅和截击之敌唐继侯部在小坪附近的前后夹击。他边战边走,直到深夜才甩掉敌人,到上江圩作短暂的休息。

12月12日,陈树湘率部进至桥头铺,在马山附近抢渡牯子江。木船行至江心时,突然遭到江华县保安团伏击,部队伤亡惨重,他自己腹部亦中一弹。他用皮带压住伤口,指挥战士将木船靠岸,被战士用担架抬着走,由江华的界牌再进入道县,沿着崎岖山路,急速前进,他伤口流出的鲜血已把衣服都浸透了。这时,道县的保安团又闻讯追了上来,有的战士望着他又心痛又着急,提出要跟追来的敌人拚个死活,但被他坚决制止;说拚很容易,这正符合敌人的打算,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消灭我们。如果我们能保存力量,克服目前的困难,甩开敌人,保存实力,在湘南开展游击战争,然后再返回井冈山,我们就可以把革命之火重新燃烧起来,这正是敌人最害怕的。战士被说服了,大家又继续前进。当部队来到驷马桥的早禾田时,在左侧的山头上又响起了枪声,道县的义勇总队扑了过来。参谋长王光道立即指挥部队边打边走,在清水塘占据了有利地形,击退了敌人。这时,他估计到形势的严峻,布置大家各自为战,尽力冲出去,到前面的牛栏洞山区汇合。为了不拖累大家,他再三挣扎着要从担架上下来,战士们说什么也不同意,当部队退到富竹湾时,又陷入前有阻敌,后有追兵的险境,他当机立断,命令一个班抢占馒头岭对面山头打掩护,其馀指战员迅速冲过敌人的火力网。他还坚决不让大家抬着自己走,说:你们抬着能冲得过敌人的封锁线吗?不要作无谓的牺牲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革命力量,死了我一个算不了什么,最要紧的是你们冲出去,不要管我!但大家仍强迫他躺在担架上,抬着就走。这时,当在已抢占馒头岭的战士掩护下,眼看就要冲过敌人的火力网封锁时,抬担架的两个战士中弹倒地,他滚到了田沟里,有两个战士扑上来扶他,被他一手推开,喊了一声:“打,掩护同志们!”他的枪声吸引了敌人的火力,王光道参谋长带领战士脱险了。而他却在两个战士的搀扶下,撤退到路边的一座破庙里,继续向敌人射击。当子弹打完而敌人向破庙涌来时。他叫战士扶着走出庙门,威严地屹立在庙门前的草地上。

坐镇驷马桥正生药店的敌保安团营长何湘,听说抓到一个红军师长,高兴得发了狂,立刻叫人把陈树湘抬到药店里来,并站在药店门口陪着笑脸要去扶他,被他一手推开,而由同来的战士扶着走进药店。经过一番唇枪舌战的较量,何湘知他凛不可犯,于是决定将他押往道县保安团司令部。当他坐的担架抬经道县石马桥时,乘敌不备,他忍着巨大的创痛,将肠子掏了出来,并把它绞断而英勇牺牲,时年二十九岁。

陈树湘牺牲后,他的遗体被道县保安团长唐季侯送往衡阳拍照存验,又将割下的头颅装在一个竹篾笼里送到长沙何键的“追剿司令部”,并被悬挂于小吴门外中山路口的石橙柱上。
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16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