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邵阳人,1958年4月3日生于洞口县城关镇(今洞口镇)大正街138号。父亲陈章云,县财政局干部,母亲杨美秀,县百货公司营业员,都是共产党员,育有一子三女,陈日升排行老大。陈日升刚满周岁,就被送到距县城20多公里的水东农村外婆家,在外婆家生活了六年。
1965年8月,陈日升回到父母身边,进入城关一校读小学;1970年9月,升入城关二校读初中;1972年9月,入洞口一中读高中,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74年8月高中毕业。
陈日升从小聪慧活泼,勤奋好学,兴趣广泛,爱读董存瑞、刘胡兰、欧阳海、雷锋、王杰等英雄人物的故事书和《水浒》、《三国演义》等文学书籍,崇拜书中的英雄人物。
陈日升高中毕业后,没有被推荐上大学。1975年3月4日,陈日升响应党“上山下乡”的号召,来到洞口县花古公社江南大队报水生产队(今洞口县花古乡江南村报水组)当社员。
陈日升不怕苦,不怕累。他个子不高大,较为单瘦,但生产队的苦活、累活、脏活、重活他却常常争着做。当时,早稻插秧前需用木板将田拖平,这是件苦差事,一般人不愿意做,陈日升偏争着干。他曾写下一首诗记述这件事:“大田插秧拖木板,革命工作我承担。为了集体多打粮,再苦再累也心甘!”
陈日升从来不摆城镇知识青年的架子,虚心向农民学习,很快学会了莳田、犁田等农活。陈日升纪律观念强,说话做事很讲信用。从报水生产队到县城不足4公里,又通公路,但陈日升很少回家。有一次他下午抽空回家一趟,路上不小心把脚趾踢破了,鲜血直流。母亲心疼,留他在家里休息一天再回队里去。他说:“我同大家说好了要马上回队,赶明天的早工!”硬是准时归了队。
陈日升乐于助人,为人慷慨,生性乐观,易于相处。生产队里办起政治夜校,大家选他当辅导员。他尽职尽责,辅导社员学文化。父母为了他回家方便,给他买了部单车。当时在农村,单车还是稀罕之物。陈日升毫不吝惜,谁需要就借给谁,还热心地帮助20多人学会了骑单车。他还从家里带来了一套理发工具,经常义务为人理发。农村生活贫困,很多人还没有解决温饱问题。陈日升常从家里带些粮票、布票、油票、钱及衣服等接济他人。他每年的劳动收入,除了自己的必要开支外,所有剩余基本上都支援了有困难的群众。他在农村三年,两次出席了全县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先代会”。
陈日升从小就想参军当兵。下乡这几年,他是大队参训最积极的民兵。1978年春季征兵时,陈日升踊跃报名。大队党支部原打算推荐陈日升返城招工招干,同时考虑到参军名额有限,没有答应他。陈日升缠住大队民兵营长、大队支部书记不放,终于感动了他们,他们答应向公社推荐陈日升入伍。陈日升的爷爷奶奶和父母虽然舍不得他去当兵,但都是通情达理之人,最终同意了他的选择。1978年3月1日,陈日升如愿来到县武装部,穿上了他向往已久的绿军装。
新兵集训结束后,陈日升被分配到第55军163师488团一营营部当步话机员,参加为期三个月的专业集训。
在野战部队,步话机员是很重要的职位。陈日升牢记排长雷双全的话:“通讯是首长的耳目,部队的神经,打起仗来,如果上级的指示不能及时下达,下级的情况不能迅速上报,那将会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于是他下苦功夫,严格要求,严格训练。
他碰到的第一道难关是普通话说不标准。他那浓重的洞口口音,总是把“守桥”读成“xiqiu”,把“照明弹”读成“jiaomintan”,这对正确传达命令是极大障碍。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决心把乡音改过来。陈日升经常拿起报纸念,跟着广播反复读,请来普通话说得好的战友监听,帮助矫正。他专门买来《新华字典》查正读音,把容易念混的字都写在本子上,注上拼音,每日里一字一句地读,就像呀呀学语的儿童、刚刚启蒙的小学生。他不放过任何练习讲普通话的机会,有几次,同乡战友来找他,他都坚持用普通话和他们交谈,同乡战友笑他说:“你怕把家乡话都忘了吧。”就这样,陈日升凭着勤学苦练,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终于能够说出一口字正腔圆、流利准确的普通话了。
步话机员要背熟上千条军语、密语,全靠硬记,要求高,难度大。陈日升迎难而上,一丝不苟,把全部精力和思想都集中到学习上。某日,陈日升一边走,一边埋头喃喃而诵,背读军语、密语,冷不防与路边的水泥电杆碰了个满怀,额头上鼓起了好大一个包。这一幕正好被他的战友看到了,于是这件事在一营被传为美谈。
经过三个月的学习苦练,陈日升不仅改正了口音上的毛病,说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而且把上千条军语、密语背得滚瓜烂熟,在野外作业、机上通话等科目考核中,他完成得很出色。年终,在团、师通讯部门举办的考核中,他达到了一分钟听写军语40个字、四分钟完成20个军语词组的造句与解释、一分半钟译密语100组、每小时机上通话950组的技术水平。陈日升凭着百折不挠的精神,在前进的道路上闯过一道道难关,成为一名优秀的步话机员,受到师、团营党委的嘉奖。
1978年底,广西、云南边境的局势日趋恶化,越南当局疯狂反华排华,肆无忌惮地进行武装挑衅。陈日升所在的部队奉命从广东省汕头市莲塘牛田洋军事基地开赴广西边境凭祥市友谊关附近,并被编入广西边防部队。
陈日升和战友们在友谊关附近我方的653高地执勤时,亲眼看到越寇经常越过边界,埋地雷,设陷井,插竹签,打死打伤我边境军民;越南武装公安人员,手舞刀枪棍棒,耀武扬威,凶神恶煞般地驱赶着200多名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华侨华人——其中,绝大多数是妇女、儿童和老人——迫使他们潮水般地涌进653高地下我方山子村……是可忍,孰不可忍!来到广西边境,陈日升就写了请战书和入党申请书,交给了党组织,表达了参战歼敌的决心,并请党组织在战火中考验自己。在陈日升强烈要求下,营里把他配属到战斗在最前沿的三连。
1979年2月17日凌晨,我军对越自卫还击战正式打响!三连的任务是穿插到东3号高地,与兄弟部队形成合围,聚歼敌人。陈日升背着近20公斤重的装备紧跟在粱连长身后,一边走一边和营指挥所保持联系。部队翻过大小十几座山头,在敌人鼻子底下穿插前进了十几公里,来到一个浓雾遮掩、杂树丛生的山谷,向导一时辨不出东南西北,新提升的梁连长心急如焚。陈日升见状,立即上前协助连长从地图上查找所在位置,同时又用步话机向营指挥所询问,终于校准了前进的方向。陈日升做事不仅有股犟劲,而且粗中有细,爱动脑筋。战前,他除了精通自己的业务,还跟雷排长学会了识图用图。年轻的梁连长用感激的目光看了看陈日升,带领部队按时赶到了东3号高地。
战斗在顺利地进行着。六天后,三连奉命赶到611高地,设防固守。这里原来是敌人的炮兵观察所,地势十分险要。敌人发现我军上了高地,集中炮火不断向这个方向轰击,把三连压在防炮洞里。要扭转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就须摸清敌人炮火阵地的位置,把情况报告给营指挥所。陈日升想到这一点,立即从洞里走出来,准备把10米长的软天线架到山头上去。刚走出洞口,就被许指导员伸手拦住了。其时,陈日升已经六天六夜没合眼了,耳机一直戴在头上,脸庞因为疲劳过度变得消瘦。许指导员命令陈日升休息一下。就在这时,一发炮弹呼啸着飞来,落在防炮洞口不远的地方。陈日升一把将许指导员推进了洞里,自己顺势扑倒在地,“轰”的一声,炮弹炸起的尘土盖了他一身。他缩着脖子抖去尘土,趁着烟尘未散的时机,冒着生命危险冲上山头,迅速架好天线,及时把观察到的敌人火炮阵地的位置向营指挥所做了报告。我方炮火一顿猛袭,摧毁了敌人的火炮阵地。忽然,陈日升发现山下有一群越军正在逃窜。陈日升又将这个情况及时报告给上级,我军又一阵炮击,消灭了这股敌人。
陈日升坐下来正要喘口气,却听到耳机里传来了主台呼一连的声音,但又听不到一连回答。陈日升意识到:营指挥所一定有紧急任务交给一连,可一连距离远,听不到,联络不上。他灵机一动,立即利用三连阵地地势高的有利条件,主动代替主台叫通了一连,将上级命令他们立即支援师侦察连的紧急指示及时传了过去。
部队在阴雨连绵的山地里又战斗了三天三夜。2月27日上午10时,三连拿下了同(登)谅(山)公路附近的巴罗高地。
在攻占巴罗高地的战斗中,三连的许指导员、梁连长先后负伤。新任的连指导员柏炳春和连长纪可光率领连队战士正在清理战场,构筑壕堑等防御工事。正在这时,攻打扣马山的友邻部队受到417高地敌人的火力压制,营指挥所命令三连提前向417高地发起攻击,天黑前夺取这个高地。陈日升立即把这个命令报告给纪连长和柏指导员。
417高地位于扣马山前沿,是敌人控制谅山至同登公路的一个重要据点,上可支援扣马山,下可控制同登到谅山的铁路和公路。三连要夺取这个高地,必须横过公路和铁路,越过一片几百米宽的水稻田和开阔地。地形有利于敌而不利于我,加上敌兵多,火力强,山上驻守一个步兵连、一个85加农炮连和一个营指挥所。然而,打好这一仗不仅可以有力地支援友邻部队,更重要的是,还能配合我军主力向南发展,乘胜夺取谅山!
三连迅速组织兵力,向417高地发起进攻,战斗越打越激烈。在通过开阔地时,第二任连长纪可光负伤了,第三任连长李光亮又负伤了。陈日升把情况向营指挥所汇报完,只见柏指导员带着十几个战士又一次向开阔地冲去,他连忙跟上柏指导员。他们越过铁路,打掉设在火车厢里的敌暗火力点,又纵身跳下水田。步话机不能浸水受潮,陈日升便把步话机往后颈上一扛,一手扶步话机,一手扶枪,用两只胳膊肘支撑着身体在水田里向前爬行。这时,敌人集中火力,严密封锁着开阔地,子弹落在他身边溅起团团水花。陈日升尽量压下身体,低姿势继续匍匐前进。两只裤袋灌满了泥水,行动不便,他赶紧把裤袋翻过来,又丢掉水壶和干粮袋,加速朝前爬去。春寒料峭,朔风阵阵,泥水贴在身上,冻得人直打哆嗦。但是,陈日升顾不得这些,紧紧跟上柏指导员,冲到417高地脚下一座装肥料的土屋边。
三连从开阔地冲过来的只有六名战士,许多战友在冲过这片开阔地时牺牲了。柏指导员一面叫陈日升向营指挥所报告情况,请求炮火支援和部队增援,一面决定摸到山头,弄清敌人火力的配备情况,待增援部队一到,出其不意抢占山头。陈日升打开步话机,可是话筒在爬过水田时灌进了泥水送不出话。他立即找来小棍子,将泥巴一点点挑出来,然后跑到公路边空阔地域呼叫,还是不通。原来营指挥所在611高地的背后,直射电波受到了高山的阻隔。他马上改为呼叫已经占据611高地前沿的一连。可是一连步话机员刚回答了一句又听不到信号了,耳机里哗啦啦响成一片,这是敌台在干扰。陈日升当即转为备频联络,躲开了敌台干扰,将战场情况和请示通过一连传达给了营指挥所。
柏指导员正要率领大家向山头摸去,突然敌人打来一发火箭弹,一个战士当场牺牲,柏指导员也负了伤。这时,三连原来的四名连级干部和三名步兵排长都已先后负伤,连队失去了指挥。在这个紧急关头,陈日升拳头一挥,对柏指导员说:“我上!”便带着两个战士猫着腰从一个凹陷部摸了上去。不料刚接近高地前沿就被敌人发现了,敌人两个暗火力点的机枪扫射过来,一个战士负伤,陈日升的左脚跟被子弹打穿了,鲜血直流。他们只好退回到半山腰。
不一会,六班长傅春光带着五名战士冲上来了。陈日升一时忘了自己的伤痛,主动为六班带路,第二次向山顶摸去。一到山顶前沿,他便指示目标,让火箭筒手打掉了那两个暗火力点。眼看就要冲上山顶了,突然,敌人所有的火力点一齐开火,把六班又压了下来。接着敌人一发炮弹打来,两名战士牺牲,六班长负伤,正在与营指挥所通话的陈日升也被震晕了。
很快,陈日升被耳机里急促的呼叫声惊醒,翻身坐了起来。增援三连的二连二排正好赶到了,排长彭海秋赶紧将他扶住。陈日升向营里报告了自己和二排的位置。营里指示,由于三连钳制了417高地的敌人,友邻部队已经攻占了扣马山,要求三连夺取417高地。
陈日升把营长的指示和敌情向彭排长作了详细汇报。彭排长向各班交代完任务,转身让陈日升在原地同营指挥所保持联络。陈日升知道上山的路和敌人的暗火力点,顾不得伤口在流血,主动提出给二排带路,带着部队,从右侧一个山坳绕了上去。
时近黄昏,细雨雾霭罩住了417高地。陈日升一瘸一拐地走在队伍前面带路,不久就接近了山顶。敌人仍在朝山下打枪开炮。二排立即展开攻势。陈日升趴在一道土坎上,指示着敌人各个暗火力点的位置。火箭筒手弹无虚发,一个一个地掀翻了敌人的暗火力点。胜利在望了!陈日升一跃而起,手枪一挥,高呼着:“为了胜利,冲啊!”便越过敌人的尸首,向山顶冲去!
战士们打得敌人尸横遍野。陈日升边冲边喊,不停地呼叫着向营指挥所报告战况。
敌人被打败了,417高地已经被战士们踩在脚下。不幸,就在这时,一发炮弹在陈日升身旁爆炸,正在报告战斗消息的陈日升在浓烟烈火中向前倒下了,手里还紧紧握着话筒,被炸坏了的步话机依然背在背上。
在对越自卫还击战中,陈日升参加大小战斗六次,历时11天。他壮烈牺牲时,年仅21岁。
陈日升牺牲后,被安葬在广西凭祥市卡风坡(又称卡房坡)烈士陵园。部队党委追认他为革命烈士和中国共产党党员,追记一等功。1979年,中央军委授予陈日升“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和一枚“一级英模奖章”,以表彰他的英雄壮举和不朽的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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